收留(2 / 2)
玉藕般的小人突然顿住,一双大大的眼睛震惊的盯着余琛这个陌生人,有些好奇,又有些戒备。
“你是谁?”小莲藕奶声奶气的问道,“为什么会在我阿父的书房里?”
余琛没有做声,或许是因为二弟的原因,他对五六岁的男孩一丝好感也没有。
“游小郎君,这位公子是郎君故交之子,您应该称一声世兄。”
“游小郎君”,他叫龚游啊。
这位游小郎君虽然依旧十分好奇,却也规规矩矩的冲余琛行了一揖。小小一个孩子故作成熟学起郎君行礼的样子煞是有趣。
余琛连忙回了一礼,叫了声“游弟”。这位可是龚世叔的儿子,万万得罪不得。
看着龚游望向他澄澈如一汪泉水般的眼睛,余琛本能的心下生厌,旁人都以为小孩子没什么心机,可他却清楚那些“不懂事”的孩子能做出什么来。
只是,如今他寄人篱下,哪怕心里再不喜小孩,也不好表现出来。
“林叔,我阿父呢?他答应只要我今天背完《伐檀》,就给我刻神荼郁垒的!”
余琛有些意外,《伐檀》出自《诗三百》,这个小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背《诗》了?
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刻神荼郁垒?原来,竟已近年关了。
“郎君和夫人去安排余小郎君的住处去了,应当一会儿就过来。”
“余世兄今晚要住我们家吗?”龚游一脸兴奋,长这么大还没有几位兄长愿意带着他一起玩的,若是余世兄住下来,那他就有机会向他讨教大人的事情啦!
看着龚游兴奋的样子,余琛暗自皱眉,他着实不想与小孩子有任何过多交集。不说龚世叔如何宝贝这个儿子,若二人起了冲突,他该如何继续在龚家立足?
“小琛之后就一直住在咱们家了。”龚越推门进来,摸了摸儿子的头,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恭敬地垂手站着。
“那太好了!兄长名为琛?”小家伙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学过这个字,便问余琛道:“余世兄,是哪个‘琛’字呀?”
余琛正在打量那约莫是澄酤少年,没想到这个小孩子如此好问,见龚越不说话只看着他,只好答道:“从玉,深省。”又觉得这么说龚游大约还会继续问,便想堵住他的话,道:“你《诗》读到《泮水》,就知道:‘憬彼淮夷,来献其琛’,琛是珍宝的意思。”
龚游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看向他阿父。龚越无奈的笑了,正要挪步,身后那少年却是极有眼色的快步上前,从架子上翻出卷《鲁颂》来递给龚游。
“他就是澄酤,以后就跟着你了,给他改个名字吧。”
那少年上前对余琛就是一礼,余琛见他举止大方,暗叹龚越身边的人都有些本事,又见他眉眼间有几分熟悉,不由仔细回忆起来。
“他还有个兄长,叫调桐的,就是刚刚你在门口遇见的那位。”龚越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调桐向来跟我在外院理公务,如有急事,叫他弟弟径直来找他便是。”
怪不得看着面善呢!余琛恭谨得答道:“多谢世叔关心。”
一个是调琴,一个是漉酒,没想到龚世叔这个世俗中人还有如此风雅之趣。
给长者赐的人改名字,余琛不知从何入手,亦是怕犯了自己不知道的忌讳,便接着“琛”的话头道:“既然读到《泮水》,叫‘采芹’如何?”
采芹谢过余琛,亦笑道:“能和小郎君的名讳同出一诗,是采芹之幸。”
旁边的龚游也终于找出了结果。小家伙识字有限,只能在诗中挑自己认识的字来判断。余琛刚刚介绍过“琛”字从玉,于是,在龚游的手指快指到卷尾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照着竹简上的字摹了两三遍,才卷起竹简,递给龚越。
“我会写了,余世兄你过两天可以考较我哦!”
余琛愣了愣,他虽在家中为兄长,却从未听到弟弟妹妹这撒娇般的语气,这个小孩倒是活泼。
“世兄,你名为‘琛’,一定被家中视若珍宝吧?”
余琛面色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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