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继承与否（2 / 2）

“愿闻其详，陈公公坐下慢慢说。”

太爷爷请陈公公和众人一起坐下，茶点也已上好。

“时大人客气了。”陈公公让过一杯茶之后缓缓说道，“诸位都知道，先帝是个有性情的人，他虽为帝王，却身带情深。先皇后离世时他整整七日一日只食一碗素粥，那素粥还是先皇后在世时最爱做给他吃的，那七日体力不支时也不愿显露人前，照例批阅奏章，老奴看在眼里是疼在心上。先皇后因难产而亡，因此对于孩子先帝一直抱着随缘的态度，可当婵妃诞下路博皇子之后，先帝的态度就动摇了，他寄托了诸多希望在路博身上，也跟老奴提起过日后这江山交于路博手上他也就安心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唯一的皇子牺牲在了路桓城，先帝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允许自己放声哭泣，好多年了他都过不去心里这坎，终老和时大人都清楚的。”

“是啊，陈公公所言我们都明白……先皇这一生也是苦……”

“路博皇子没了之后，先帝也是将日后继承的事放在心上的，毕竟这样大的一个国家，不能没有前进的路。对于千百年来的血脉传承说，在先帝这里已经不管用了，他既没有可传承的血脉，也看不上旁些王爷的颓废模样，直到他想起时家诞生的那位红眼小公子。”

“红眼小公子，可不就说的是冉晨吗。”爷爷蹙眉，“难道先帝从一开始就打算……”

“不，先帝一开始只是好奇，毕竟天生红眼的孩子极少，但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这红眼也渐渐消退了，先帝便觉得这稀奇事终究也要淹没在滚滚尘世中。今年的陈堂寺花会，先帝其实驻留了整整一日，他上午祈了福，下午就一直坐在寺中观景。时家小公子在傍晚时分来到陈堂寺，可巧就在先帝眼皮子底下活动，先帝一直看着他玩耍，直到天色蒙上一层漆黑。路博皇子离世之后，老奴许久都没见先帝笑过了，但是他在看时小公子的时候，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含泪而笑。”

“先皇这是……”

“老奴猜想，先帝这是在小公子身上看到了路博的影子……”

“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要传位给冉晨？”

爷爷似乎无法接受如此轻率的决定。

“人生在世，不就是在各种机缘之下往复吗，身不由己也好，我命由我也罢，每条路都有归宿，不走又怎知其风景如何？”

“这……”

陈公公一番话让爷爷不知该如何接，公公在宫中几十载，见的多了看的也淡了，他没有给时家人什么建议，也没这个资格，只是想让他们心事不要过重。

“公公一席话用心良苦，我们自会斟酌，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太爷爷派专人送陈公公回去了，眼下就看各位大人们该如何抉择了——是让时冉晨继位还是不让。

“要我说，事已至此，天命所归，就此登上皇位未尝不可。”终老用自己的拐杖触了一下地面，缓缓起身道，“他年纪虽小，还什么都不懂，但有你我两家为他保驾护航，将来必会有所成长。”

“……话虽如此，可孩子是否真的愿意呢？”太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内忧外患的事情这么多，他一旦登上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就会变成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活靶子，即使这样终老你依然坚持吗？”

“在其位必要担其责，这没什么好顾虑的，如果那孩子因此而殒命，我这把老骨头随了他去陪他一路便是。”

“爹，何必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奶奶和终老自然是一条阵线上的，但身为时家的媳妇，她又要顾及爷爷与太爷爷这一方的心情，也是左右为难。

“那你们说说，冉晨不上这个皇位，还有谁能来？不是先皇钦定的又怎么给国民交代？”

“终老，话不能这么说，冉晨登上皇位就能给国民交代了吗？”

太爷爷不喜欢这种被逼迫的感觉。

“当然能，国不能一日无君，冉晨登上皇位，那就是定民心了！”

“那么小的孩子……恐怕会让民心更乱吧……”

爷爷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巧又被终老听见了。

“晖名，你有话就大声说，我耳朵不聋。”

“终老，晖名还是担心孩子太小，处理不了这些事……”

“时老，我都说了，有我们在，有他父母在，还有朝堂上那么多的能臣在，孩子自身也会成长的，古往今来，自小继位的皇帝大有人在，不都好好地挺过来了？”

“……论道理我是说不过你，但……”

“但是什么，时老，你这是要忤逆先帝的旨意吗？先帝刚入土为安，你就让他在地下都不能心安吗，他该如何面对皇家先烈，我等老辈日后还有何脸面与历代陛下相见呐……”

终老已是将所有能说的都说了，就差老泪纵横了，而时家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就在两家人为皇位争论不休时，作为中心人物的我的爸爸，正密谋着要如何逃离四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