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宴客(2 / 2)
“扑通”——
“呲”——
排骨没夹到,掉在桌子上,筷子扎在盘子上 划过粗糙纹理的白瓷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没剩几块排骨的盘子乍然间丁零当啷作响。
林森瞬间红了脸,有点尴尬,左右环顾,悄然地掩盖自己的动作,为了不引起旁边人的注意。小动作弄得臊得耳朵通红。
很久以后她回想那时候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呢不过一块排骨而已,那么多人的席面谁又会注意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目不斜视把掉下的排骨夹起来。忽然感觉若有似无视线。她惶惶然抬头,邻桌里他隐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与一众人相互敬酒。林森皱起眉,复又平复下来。他毕竟不会关注自己,又何必呢自作多情!
排骨嚼在嘴里,酥软麻香,过一会又觉着味同嚼蜡。不过是前任见面,前任见面而已。她何至于慌张呢何至于
上了一碗肉皮酸汤,就在她跟前。林森舀起来一调羹,咂在嘴里。忍不住皱起眉。实在是酸的很,酸的很啊!
左边眼尾的余光忽然瞥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林森手一番,那一口酸汤淋在了只穿了法兰绒家居睡衣外套的袖口上。一股子酸味蔓延,涎在鼻梢,她想打喷嚏……
披麻戴孝的人群,乌泱泱来了她这一桌子。林森皱起鼻子,喷嚏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主人家的一群白衣麻服就站在林森的后面,她忽然觉得不暖和的手指更僵硬了。林森忽然开始很怨她阿爸,她一早和阿爸说了,不来不来!
阿爸说是包了礼钱的,他们家人口本也不多。自从她阿妈改嫁以后,孤苦伶仃家里吃饭的人口总也就是,林森和她阿爸。白事的礼金,一去了几百块。往常林森没回来小村也就罢了,她阿爸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总是亏就亏一点,如今林森在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她阿爸是个庄稼汉,一年到头也挣不得几千块。这平白吃一顿几百块,总是有点亏的。林森奈何不得。
临时搭得窝棚,大风刮来彩色的塑料布迎风在飞。呼呼地刮在林森耳朵边。就那么一瞬间,她忽的就闻见了那人身上的气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嗅觉竟然这么灵醒过。
干燥的陈皮混着茉莉的香味。很淡的木质香味,那股气息隐隐约约骚动在她耳边,鼻息里,颈窝中……一直窜进她的毛孔直达心口,一股热气猛的窜起来,熏在她的喉头。她嗖地站起来,又突的察觉到自己行为的突兀和不恰当,于是尴尬地站着身子不敢乱动。
他……他也许就在身后,也许就在她耳朵后几公分的地方!不然她怎么就这么清晰的嗅到了他的气息!
林森甚至不敢回头。她害怕……
内心里的恐惧忽然浮上心口,惶然不安……
她垂下眼睫,手搁在碗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几个月以前的一桩事情来……
隐隐浮动的一点感觉,鼻尖漂浮的馨香似乎更浓郁了些。几个月前……几个月……
那是林森不想再去回想的事情,就当做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林森抿起嘴借着夹菜的手势来掩盖自己心头隐动的瘙。
主人家从林森的侧后方走过来,依旧寒暄,和大家讲,一定要吃好喝好。一些场面话平平无奇,听在林森的耳朵里,莫名难掩哽咽与悲戚,那是旁人不懂地难过。林森心里涩涩然。
“喂!阿庞呐,这是你家大外甥吧!”抱着孙女的妇人旁边的那个长脸妇女忽然叫道,“哟~都长这么大了啊~瞧着模样生的真是好哇!到底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啊!”那女人大声嚷嚷着没有一点文明和公德,一脸的促狭八卦还带着中年妇女的一点戏谑和意淫,常年日晒劳作红彤彤的脸上难掩兴奋。
林森端着敬酒碗碟的手顿了一下,撇了撇嘴角。心里腹诽,这人不是有毛病吧人家大外甥关她屁事!
孰料一回头,正好瞧见简安祯掀起眼睑,递过目光来。林森怔怔然,竟然一时无语,哦……原来大外甥是简安祯……
于是林森垂下脑袋,没吱声,心里也再不敢吱声。
主人家随附了一声,“诶……”没了下文。那长脸妇女张着嘴欲言又止,说了还想说。主人家看了那妇女一眼,牵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仿佛带了莫大的讥讽。
这年头儿,小村里都时兴保媒拉纤。四五十的妇女都爱做这些。这年还没过得多久,热乎劲怎么会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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