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曾相识（2 / 2）

这令封尘不得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和她不驯的神气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是她吗？

十年前，封尘的母亲亡故，他刚满十六岁。他的母亲是被人陷害的，而他当时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悲痛欲绝。他漫无目的地在世间游逛，母亲离去，这个世上纵有千山万水也仿佛再无他容身之处。所谓亲戚的虚情假意，他不需要，他连泪水都无法再流出来。

不知不觉，他来到一片山林，有些生机但人烟稀少，更多的是幽静。清风徐徐，他闭上了眼，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突然他听见一阵窸窣，警觉地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灌木丛中有个小脑袋在看他，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并没觉得她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封尘没有心思在意，只是继续闭上眼。

过了不知多久，又一阵窸窣声，并且越来越靠近，封尘抬眼，看见小女孩把一张树皮放在自己面前又飞快地跑走了，往回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了封尘一眼，褐色的眼睛像小鹿一般。而那眼神，虽然带些稚气，却好像又有着心疼与鼓励。

封尘低头望去，发现树皮上好像刻了些图案，旁边还有几朵小花。封尘拿起树皮，发现上面刻画的人，好像是...自己。树皮上的小人闭着眼坐着，但脸上却带着微笑。刻得实在是...很丑，可看上去很幸福，很温暖。

封尘又轻轻把那些小花放在手上，有些奇怪，每朵小花的花瓣都大大小小的，是连他都不认识的品种。不过，他觉得很美。

他抬眼望去，发现小女孩又躲在灌木丛间，露出小脸，有些羞涩地朝他微笑，然后转身跑走了。

封尘嘴角也不觉地牵起，想到一个小女孩孤身在这林间不安全便追了过去，但她却不见了踪影。

封尘有些担心，在四周转了好一阵，夕阳都快要落下，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牵着那小女孩，看上去是兄妹。封尘这才放心，又检查了检查自己小心放着的树皮和小花有没有遗落才缓缓离开了。不过他在附近并没发现有同样品种的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摘的。

后来封尘又去过几次，也私下动员过人马，却再没见过那个女孩，即使如此，这也丝毫不影响那段记忆的珍贵。

封尘默默地看着那块儿青布，“她现在也应该是十七八的年纪了，不过世上当真会有这般巧的事吗？”

今天穿过的白衣整齐地放着，并没有下人去清洗它。

客栈内。

“真是奇景，”阴影处的人悄悄走近浮笙，“多大的人了，鞋都不脱就睡，也不检查屋里有没有人就直接住进来，哎。”

烛光映照着了他的侧颜，脸庞添了几分柔和，剑眉星目满是温柔，“你这样，何时才能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放心啊。”

他边轻轻念叨，边动作轻柔地帮浮笙脱了鞋，盖了被子。

了解画古派的人并不多，知晓其门派机密鲜有人在，世上更是无人知道为何画古派掌门临死前把传家宝传给一个没有绘画天赋的小女儿，而不是她画技极其出色的兄长云骁。

云骁从未计较过这些，兄妹二人幼年便成了孤儿，两人相依为命，云骁把妹妹看得比自己的一切都重要。自家门派因为琉璃画卷而灭，琉璃画卷传给了浮笙，他发誓绝不能再因为琉璃画卷失去自己最后的亲人。

云骁静静看着浮笙的孩子气的睡颜，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胭脂花朵。纵使再繁忙劳累，她安好便值得。

云骁看着浮笙手脚并用抱着行李的洒脱睡姿很想笑，却无意中发现了她左手腕间的黑色珠链，下意识皱了皱眉，一颗颗黑色映入眼中，浓得若化不开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