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2 / 2)
平日習慣手執兵器的手掀起幕簾觀看繁華夜色,一路上看著不少才子佳人雙雙提著花燈泛湖賞月,詩詞歌賦朗讀不斷,有說有笑。
睿目遙看明月,銀光悄然踏入繁華,五光十色的燈火看得人醉。
雖然五年來不曾回府,嚴燁卻從沒忘掉歸家的路。
不久,雙足邁出軟轎,嚴燁整理一下衣衫,獨自逛上路攤夜市。
走著走著,冷凝的目光卻停留在一處正在吃圓宵的普通人家,小孩一邊慢吞吞地吃圓宵,一邊嘟囔著要看皮影戲,父親一臉嚴肅不准,母親卻笑著緩和氣氛。
我們嚴家…也很久沒有一齊過七夕了…
嚴燁親娘早逝,父親又在戰火中送命,家中只有九歲的幼弟。
五年來,他為國耗盡心力,卻負了家。
當年離家的場景歷歷在目,嚴燁記得,嚴歡當時死死抱著他的大腿,痛哭流涕。
歡兒…也應該長高了不少吧…
思及此,嚴燁心裏像缺了一口般,空蘯得分外冰冷。
也許是報應吧。
嚴燁暗自慨嘆,惆悵的步伐變得更沉重。
他從燈光璀璨的青石板大街逛了一圈,躊躇的腳步忽然停下來,愕然地看著佇立在嚴家大門下的孩童和侍女。
那孩童生得白皙,與嚴燁長得有幾分相似,微胖的小手正提著五角燈籠等他回來。
這一等,彷彿等了五年。
“哥哥!”梳著小髻的童子滿心歡喜的朝著嚴燁跑去,奔得棕色短袍飛揚,隨後的侍女也跟著童子走來。
嚴燁心中一暖,親暱地摸摸童子的頭:“歡兒長高了。”
“哥哥是騙子!出去五年也不曾回來…”語罷,孩童猶如把多年的鬱結盡訴而出,眼淚汪洋地抬頭看著比他高挑的兄長,一臉委屈地放聲大哭,伴在身旁的侍女比嚴燁早一步俯下身子安撫道:“歡兒不哭,嚴大哥不就回來了嗎?”
“哥哥說,待歡兒背熟了三字經便回來,可是歡兒已經把千字文、論語、詩經全都背熟了,哥哥也沒有回來…哥哥是個大騙子!”嚴歡委屈的哭聲放得更大,嚴燁聽得甚是心酸,於是摸摸孩童的頭,淡然道:“歡兒乖,哥哥不走了。”
孩童的哭鬧並沒有停止,陪伴在旁的侍女哄然道:“歡兒不是說要跟嚴大哥去看梧桐樹嗎?再哭就錯過了時辰要待明年才可以再去看嘍。”
嚴歡聞聲,頓時停止哭泣,扁著小嘴不再吵鬧。
“梧桐樹?”英朗的眉目朝看侍女,看得那侍女不由得臉上發燙,含羞道:“就是、月老廟的那棵…”
“時候也不早了,紫檀還是先回去吧,歡兒有我看著。”
紫檀本想跟著,但嚴燁有意支開她,即便是神女有心,也只能默然退下。
其實她對嚴燁的心意盡管是旁人也看得出來,可嚴燁卻從來沒有對她存有男女之情。
嚴歡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糖葫蘆,小嘴沾滿糖漿:“哥哥為何不娶姐姐?”
提著燈籠的嚴燁牽著嚴歡,理所當然的道:“哥哥本來就有婚約。”
“可是哥哥也未曾把柳家的事放有心上呀。”嚴歡精靈的圓眼彎了起來,白嫩的臉頰笑得無邪,沾了糖漿的小嘴散發陣陣糖香。
“人小鬼大。”
倏地,嚴歡那兩顆精靈的眼珠子就像看見寶藏似的閃閃發光,然後歡天喜地的跑向掛滿臉譜的攤子,
高興道:“哥哥!是面具耶!歡兒要悟空面具!還要一隻豬八戒。”
嚴燁一臉漠然:“歡兒是要哥哥戴著豬八戒面具?”
“哥哥長得俊,不用戴面具也好看。”嚴歡舉起袖子豪邁地擦擦臉,然後淘氣地戴上悟空面具,又把八戒面具綁在腰間,矮小的身軀更添可愛:“至於豬八戒面具,便是留給那個嫁不出去的婆子。”
嚴燁冷眸一瞪:“小鬼頭,何時變得如此口沒遮攔?”
“不、歡兒是聽隔壁家的婦人說的。她們都說那個經常在大街為人看相的女子長期戴著面紗,一定是因為長得醜,才把夫君給嚇跑了,到現在還沒有成家呢。”
“若是嫁了個愛面子而不懂內涵的相公,嫁了也是遭殃。”
“哥哥說的話怎麼跟婆子說得一樣呀。”
兩人一唱一和,不知不覺間走到月老廟門外,可是一路上又是吃圓宵又是看皮影戲的,時辰誤了不少,正當兩人踏入大門時卻被廟竹擋住去路,兩兄弟面面相覷,只能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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