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2 / 2)
忽然,幾塊尖銳的石子正正打在小狗的傷口上,血跡斑斑的右腿驚得發顫,就連站在身旁的嚴歡也中了幾發!
嚴歡小眉緊皺,被打中的小腿也隨即長了幾個濃包,嚇得膽怯的小狗一拐一拐地躲在嚴歡腳後,黑黝黝的大眼睛恐懼得不停發抖,嚴歡回頭一望,眼前站著幾個頑劣的稚童,嚴歡驀然怒火一轟:“你們有完沒完!有種出來單挑!在背後襲擊非君子所為!”
帶頭的頑童拿著以橡皮環繞的樹丫,挑釁道:“上回沒把旺財的狗腿給燒斷,沒想到現在卻粘上了嚴神童,旺財當真艷福無邊啦。”此童一語,便引來譏笑聲陣陣,氣得嚴歡握拳咬牙,卻又不哼句話,抱著呀花轉身離去,可是頑童們卻沒有因此罷休,反而找來更大的石子打在嚴歡的背上!氣得一直在旁觀察的紫檀正想發暗器擊退這群劣童之時,忽然傳來一道醇厚卻帶有威嚇的聲音:“住手!”
紫檀立即收回暗器靜觀其變,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說話的男子身上。
那人騎著盧子一搖一晃地走近這群劣童,手中握住一枝綁有胡蘿蔔的釣杆,誘得單純的驢子只懂向著胡蘿蔔前進。
嚴歡仔細一看,那男子頭束一髻,插著根普通的木簪,長得一副白淨的皮相。眉清目秀間,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目光清澈有神。白玉般的脖子掛著個簡樸的木哨,穿著一縷清衫儒衣,背著個殘缺不堪、補丁滿佈的包袱。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寒酸的儒生!”其中一名衣著光鮮的劣童輕挑的道。
那雙精銳的目光微敘,取下木哨大氣一吹,清脆的聲音一揚,忽然,有一抹清風輕吹而過,其中有一劣童取笑道:“還以為是甚麼呢,窮人家就懂這些技倆嚇唬本少爺的嗎?”然後引來一群哄笑。
那男子依舊八風不動,把杆子扞在肩上,目無表情。
“別理他,我們繼續!”帶頭的劣童正想投下石子,忽然傳來雷聲,抬起一半的小手忽然一怔。
“有、有老虎呀!”
“快跑呀!”
一隻身形臣大的老虎忽然跑上來,嚇得那群屁孩淚花直流,四處奔竄!
抱著旺財的嚴歡卻沒有因此而恐懼,反而看著老虎乖巧地跑到那名男子腳下,姿勢有如嬌寵的小狗。
嚴歡兩眼發亮,跑上前與那名男子說話:“老虎哥哥真有本事,嚴歡就此謝過。”
那男子依舊毫無表情,指著老虎說:“牠是老王。”然後把木哨脫下,掛在嚴歡頸上:“送你。”
嚴歡驚訝道:“老虎哥哥是要把老王給我?”
“不。”
嚴歡指著哨子問:“為何老虎哥哥送我這個?”
那男子生性寡言,只簡單回話:“狐假虎威。”
嚴歡想了想,然後笑道:“老虎哥哥的意思是,如果他們再欺負歡兒,便拿起木哨,即使不用真的吹出聲音,便足以嚇退他們?”
那男子點點頭,然後帶上老王、騎著驢子離開。
“老虎哥哥,我還沒知道你的名字啦!”嚴歡帶著崇拜的眼神目送逐漸遠去的背影,忽然,遠處只簡潔地回了三個字。
“冷戚戚。”
過了片刻,馬蹄聲傳至耳邊,圓大水潤的眼睛看著馬背上的嚴燁,立即雀躍地揮動小手迎接:“哥哥是來接歡兒回家的嗎?可是還有一堂課才可以回家呢。”
嚴燁翻身一跳,牽著黑驅走近,俊俏的目光看著嚴歡頸上木哨,又注意嚴歡身上有幾處似是以石子砸中的灰泥塵跡,眼中怒意一閃而過:“哥哥是來還歡兒一個公道。歡兒先回書齋,哥哥與紫檀有事商討。”
待嚴歡回書齋之時,嚴燁便牽著黑馬與紫檀在書齋外的湖邊說話,時刻暗中保護歡兒的紫檀終於忍不住抱怨:“剛才歡兒被那群不知死活的孩童欺負,紫檀不明白公子為何要把歡兒送到這裏。”
嚴燁嘆了口氣,道:“不能把歡兒送到官家私塾。”
“紫檀不懂。”
“我不想歡兒有把柄落在官人之手,更不想歡兒日後步入仕途。”
“可是、”紫檀欲言又止,卻又明白嚴燁的用意,只好把話全都吞在肚子裏。
紫檀便漫無目的地跟著嚴燁走著,直至嚴燁看到地上足跡,又問:“紫檀,歡兒脖子上的木哨是從哪裡來的?剛才可有個騎著驢子的人來過?”
“公子怎會知道?那個儒生叫冷戚戚,懂得以哨子喚來老虎、還教歡兒狐假虎威呢!”
“他是嚴家軍的軍師,從小在酆城長大,甚少出遠門,你自然不認識他。”然後,把韁繩交給紫檀:“把馬綁在樹下,再回到書齋裏看戲吧。”
其後,嚴燁以嚴歡兄長的身份找了書齋裏教書的祝夫子。
他故意隱瞞朝中地位,假稱平日在城內做些小生意,然後直接說明來意,狠批祝夫子無能。
“只顧教導孩童讀書識字卻不能教出半個賢人子弟,頑蠻野童卻教了一群,實為昏庸之師。”
年邁半百的祝夫子被罵得毫無顏面,嘴巴下那束半黑不白的鬍子氣得微微發抖。
“若是再有孩童膽敢欺負舍弟,為人師表者皆與劣童,如同此桌。”語罷,嚴燁便一掌打碎眼前石桌!
由大理石雕塑而成的石桌頓時粉零四碎,嚇得祝夫子臉色鐵青。
祝夫子見嚴燁外表文靜但勁力非凡,不由得心中一驚,嘴巴張得老大。
顫抖的嘴巴艱險地咽了咽唾液,快速奔回舍內,問出亂事孩童,再每人仗打三記手板,痛得劣童們眼淚直下三千尺,連筆也提不起餘日。
從此,若是有害群之馬走近嚴歡,便被祝夫子先仗打再問因由。
直到嚴歡離開皇城之時,祝夫子終於鬆了口氣,慨嘆道:“土匪的子弟當真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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