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2 / 2)
周占棠想了一想,说道:“我叫周占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无论是修道者们还是大齐官员。
修道者们显然都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君子榜上排在第六名的‘静水流深周占棠’,前几月在尘外放榜之时,除了灵器榜外其余三榜榜上有名之人大多都流传出拜入某些举世闻名的学院门派的传闻,唯独这位周占棠,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人间蒸发一般,现在却又突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无法接受。
而文武百官的反应不知为何却要比这些修道者还要轰动,个个震惊呆滞,按理说,君子榜上的世家俊彦最多不过也只能考个状元做个大官而已,与他们并无天大的利害关系,也更谈不上如何崇拜,而且他们也不了解君子榜,甚至连这届君子榜榜首是谁,他们都叫不出姓名来。
而此时,任有王朝要职的文武百官与或大或小的数千京官却都脸色大变,有人欣喜若狂高呼万岁,有人捶胸顿足嗷嚎大哭,但大多数的还是一脸多年心事解开的轻松和追忆往事的缅怀。
几位年事已高、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三朝老臣,在庙堂这座大染缸中摸爬滚打十年,早已老于世故,平日里更是老谋深算稳如泰山,现在脸上却已是老泪纵横,止不住的用衣袖抹泪,有更甚者甚至已经下跪叩拜天地先祖高声谴责自己的不忠不孝,呼声震天。
偶然有刚入仕途不久还并不了解内幕的年轻官员一脸茫然的杵于原地,便马上被官场前辈一把拉在地上,呵斥几句‘尔敢忘本’之类的话语,最终的结局往往是这位摸不着头脑的年轻官员跟着一起跪下检讨自己或有或无的‘罪行’。
十大学院的数万学院都一脸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些在王朝中枢任职的官员们奇怪的举动,但偶然听清听他们哭喊呼声中说的话语中对周占棠的称呼,竟然是脊背发凉。
他们喊的是‘太子殿下周占棠’。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想起了一件尘封往事,一桩在民间市井流传广泛的宫廷秘闻。
十七年前,韩王周瑾玄带两千重骑火速入京进宫觐见圣上,当晚就从宫中传来齐昭皇帝周不涣龙驭上宾的消息,紧接着便是老丞相太史温人间蒸发、刚满一月的太子周占棠莫名其妙死于风寒,此事过后,周瑾玄在太后的许可下登基大宝,一年后正式改元‘端靖’,称端靖皇帝。
当年正直七旬烈阳天气,为何太子会莫名其妙死于风寒?又加上早已就藩离京的韩王周瑾玄突然带兵返回京都,也给此事平添一分扑朔迷离。
所以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太子周占棠根本没有死在深宫中,而是被老丞相太史温偷偷带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也就是说,现在立于场上的俊逸少年,正是这大齐王朝六百万里山河的正统继承人,是本应成为天下共主的九五之尊。
周瑾玄淡淡道:“你有何证据?欺君可是死罪。”
周占棠从容不迫地摘下腰间的剔透白玉佩,高举起来。
离得近的一位年过半百两鬓已经生出华发的言官率先看清他手中的玉佩,仔细辨识后,大叫道:“是昭皇帝陛下的温润如玉!”
如果是方才官员们还没有足够坚信此人就是大齐太子周占棠的话,这一声呼喊却是如一锤定音一般让他们都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此人必然就是昭皇帝的皇长子,周占棠。
因为当年周占棠出生的时候,现场几乎一半的官员都在场,他们亲眼看着那个以和善著称的青年皇帝笑意满面,将自己平日里最爱惜就连睡觉也要带着的‘温润如玉’,送个了哭泣不止的新生婴儿。
周瑾玄走下中枢塔前的园台,盯着周占棠看了半响,皱眉说道:“过来让朕看看。”
周占棠刚想往前走,身后却被李白焰拽住了衣角,他回首看着这位天下绝色的逍遥榜榜首,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周占棠摇了摇头,拨开了李白焰的手,往前走去。
李白焰看了眼白院长,后者脸色如常。
待周占棠走至周瑾玄身前,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有许多相像的男人,不知是该唏嘘世事无常还是感叹岁月倥偬,他现在只想知道十七年前事情的真相,或者是一个让他能够心安理得放下一切的答复。
周瑾玄没有说话,周占棠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名满头霜白的文臣佝偻着身子走出京官队列,缓缓行礼,开口道:“陛下,微臣窃以为太子殿下今日归朝,是一大喜事,应当尽快移尊八风不动大鼎为太子举行归祖仪式,这京都大比或许可以先往后推迟几天。”
他开口声音沧桑坚毅,不知经历过这朝堂多少风雨跌宕,身上官服不过只是绣有白鹇团纹的正五品文官而已,但是在他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其他官员敢出声冒犯。
因为他是文华殿大学士,徐安然。
在端靖皇帝废掉丞相后,朝堂上话语权最有分量的六人之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