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玻璃接住初春阳光散作点点金光，斑驳在陆三川眼前，他垂目瞥见沈东杏白净纤细的手从内衬里抽出一条素帕，未及他反应就拭上了他的唇。

漫长人生里，陆三川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些什么。父母疼爱也好，说话能力也罢，他自小就比常人少了几样天赋，所以他常常把自己看得低些，不让别的欲望来拖累自己。日复一日的沉默里，他越来越木讷，不是行动上的不如意，而是心理的滞涩。常常别人与他说点什么，他都要愣愣地反应一会儿，反应过来了，不论好事坏事，他都觉得没差。然而这回，他觉得他的反应太快了，只沈东杏凑上来为他擦脸的距离，他的心就告诉他，他喜欢沈东杏。

心跳太快了。

明明是和身上衫子一样透的春天，他却觉得热。

他想到了两个月前的吟喜大戏院，他是披着夜风去的，带着霜露与寒气。戏院里面闹哄哄的人情都烘不暖他，偏就沈东杏的一把嗓子，唱得他心都活了。

一定会有人在人事皆老时惊觉自己原来爱慕一个人，但细细拨开时间织就的记忆的迷网，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在初见那人时，就有了答案。

院外有巡逻的车队经过鸣了一声笛，陆三川像小时候偷懒被师父发现了一样慌了心神，抓住了沈东杏的手。

“阿川？”沈东杏不解，抬眼看他。

最是这双多情目，深似清潭，澄如春云。陆三川想把每一刻的爱恋都堆叠在这双眼里，想把自己埋进这双眼里。

陆三川多庆幸自己不会说话，无言总是理所当然。陆三川又多恨自己不会说话，他连一个找理由搪塞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他扯扯沈东杏的袖子，指了指门外。

“阿川想去院子里玩？”

等他点了头，沈东杏就和他往太湖石那儿走。他们两个人最喜欢靠在溪边的太湖石旁，在溪里濯足，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紧紧依偎着，也不管身下草液染湿了衣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