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啸江湖(2 / 2)
“你!”纪晓芙气结,看他脸带笑意,越发气恼,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瞧他。
“鹰王,是要再比试一场?”杨逍正色望向鹰王,“当日我曾说过,三日内废除天鹰教。”他说时,抬眼看楼船顶上仍飘着的黑鹰旗,眸里转过一丝不悦,指间猝然发力,以雨丝为器,只听破空一响,鹰旗被从中裂开,飘落江中。
鹰王‘唉’地一叹,“你若定要一战,今日奉陪!”他双臂张开,做了一个起势,如鹰之欲搏击长空,起势凛冽,“当日兄弟聚义光明顶,却不曾想会有今日兵戈相向。”他声音慷慨,隐有一股怆然之意。
杨逍眸色微黯,道:“教主失踪十数年,光明顶早已无当日盛景,经历当年混乱之战,各奔一方而去,还谈何兄弟?”
鹰王不禁叹息:“我便是不愿与教中兄弟争斗,才退出光明顶。”
“一日入明教终身不得脱离,”杨逍冷声道,“岂是你想退便退。”
“教中空悬教主之位十五六年,教众各怀其心,与其徒然内耗,不若另起炉灶,”殷天正肃然道,“我创下天鹰教,继承的仍是当年教主的遗志,驱除鞑虏,复我汉人河山!当日誓言却未有一日敢忘,若明教一朝有难,殷天正纵身死也必一力护教!”他似忆起当年豪壮,声音涩然,花白须发在风雨中苍然飘散,雪白眉毛之下一双鹰眸,却仍有当年的凛冽。
杨逍静静地看着他,清明的眼里掠过许多情绪,豪情、壮烈、悲戚、怀念……似有许多无法言说的心绪。
“有你此言,我杨逍信你。”他微微退后一步,退得干净利落,“后会有期。”
殷天正亦道:“他日自有相会。”他瞥了纪晓芙一眼,又说:“峨眉派与明教积怨已久,不可再加深误解。”
杨逍闻言长眉一挑,侧头看殷天正,“误解已深,我不介意多一则。”
殷天正来不及再多说一句,只见杨逍携那峨眉派女弟子倏然向后飘去,脚下轻点水面,转瞬已消失在雨幕里,他摇头叹气:“还是这样的脾气呵……” 他每忆起多年前的杨逍,那个光明顶上目下无尘不屑世情的锋利少年,便觉得他这些年沉敛了许多,然而只是与那时候比去了一身锋芒毕露,寻常人眼里他仍是狂傲不羁,极难近身。
纪晓芙也这样想。
从江上飞掠,落脚在江畔,纪晓芙便倏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怀抱,背过身去,抱剑在胸前,此时湿衣贴在身上,让她觉得尴尬。
杨逍对她这动作似乎无所觉,他只觉得身上衣衫湿透了,裹在身上十分难受,四下里眺望一周,此地荒僻并无人家,遥望江对岸,转过江弯却有几家袅袅炊烟,却距离他们的所在极遥远。看着炊烟,不由得腹内饥饿起来,他叹了口气,后悔刚才没夺了天鹰教的船,也后悔没往对岸去。
他很不情愿承认,方才飞掠江面时,两人衣衫尽湿,纪晓芙贴在他怀中,柔软玲珑的身子竟令他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以至于脚下一虚,认错了方向。
他也觉得尴尬,眼神便略躲闪纪晓芙的身体。
纪晓芙看他半晌无言,却猜不到他心思,眼见再往对岸去已是不能了,只得在山间寻觅可以落脚的地方,终于见到山林掩映间一座小庙,灰扑扑的,若不仔细瞧时竟不察觉。
“那边,有山庙!”纪晓芙遥指了指。
杨逍见小庙虽不远,却山路崎岖,雨中泥泞更是难行,便顺手揽了纪晓芙的腰,想施展轻功上去。纪晓芙却惊得一跳,一下跳开了,道:“我,我可以自己……走!”说时,转身绕过一带树丛,捡着略平些的小路走了上去。
杨逍手中落空,无所谓地笑笑,跟着她往上走。
雨中上山不易,泥土湿滑立不住脚,纪晓芙被封了周身真气,与寻常人无异,几次踩上松动的山石险些摔下去,杨逍只以劲气将她身体托住,却再没碰她一下身体。纪晓芙感激地回望他时,他也只略抬手,示意她 ‘雨越来越大,别废话,快上山’。
纪晓芙一壁走得更加小心,一壁想:这人嘴巴从没一句好话,便是做了好事,也要被人怨恨了去。
杨逍在她身后默默地打了个喷嚏,他想:这般冷的雨,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才到得庙里?方才在江上也不是没抱过,此时又矜持起来,女人果真麻烦。
他一边想着,更觉得肚中饥饿,目光四下里逡巡,雨里出来乱窜的野物终究是少,走到庙前时,他也只猎了一只野兔,两只飞鸟。
纪晓芙气喘吁吁地站上庙前的平地,总算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杨逍手里提着兔子和鸟,不禁吃惊:“你何时去打了猎物来?”她很确定,这人一路跟在身后并没有一刻离开过。
“顺手而已。”杨逍弯唇一笑。
他忽然觉得,纪晓芙睁圆了眼睛和嘴巴的模样,有些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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