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我再干一会。”

“我跟你一起吧，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做。”

“你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去也不安全，剩下的活明天再说吧，我再过一会也走了。”

婉莹确实想走了。他迟疑地看着社畜：“那……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社畜笑：“我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问题？快回家吧，今天辛苦了。”

婉莹关上电脑：“那我就先走了，夏哥拜拜。”

“晚安。”

婉莹走后，几乎整个楼层就只剩下了社畜一个人，安静得可怕。社畜干了一会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起身来到公共办公区，把大厅的灯也打开了，这样能让他有一种有人在陪他一起加班的感觉。

社畜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叹了一口气。

社畜发现，自从总监离开，自己叹气的频率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社畜反思，如果放在以前，九点正是加班效率最高的时间段，哪会像现在这样唉声叹气、浑身难受呢。真是越来越没有干劲了，要改正！

但是加班是真的很烦啊啊啊！社畜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像只被困在狭小笼中的仓鼠，明明看得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身体却总是被拘禁在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然而要吃饭，要还房贷，还要谈恋爱。对着空气发泄了一通以后，社畜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干起了活。

时间如水划过，转眼到了十二点。办公室的钟“咚咚咚”地响了起来，提醒着社畜新的一天的到来。

既没有南瓜马车，也没有华丽的礼服，社畜揉揉眼睛，关上电脑，虚弱地离开了公司。

走出大门，依然是熟悉的午夜CBD的景象。一年之前，社畜每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一年以后，依然是它，并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将会继续这样的生活轨迹。

社畜感到一阵绝望。

回到家，社畜草草洗漱后就把自己扔上了床，睡觉之前还在被窝里舔了一波总监的帅照回血。

一夜无梦。

然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社畜还是觉得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罢工。

这种感觉社畜十分熟悉，父母出事，殷城离开的时候有过、刚工作的时候有过、以前连续加班一个多月的时候也有过。

这是疲惫。

疲惫和累是不一样的。

“累”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蓦地打了你一拳，或是进行了什么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仿佛整个人的体力槽都被抽空，那一刻人生的欲望清单中只剩下“睡觉”这个选项。在饱饱地睡上一觉后，原本消耗殆尽的体力将会有大幅度的恢复，人还可以继续充满活力地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疲惫”则没有这么简单。虽然同样是令人感到无比地乏力，但“疲惫”并不是几次睡眠就能驱散的东西。它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幽灵，紧紧地包裹住你的身体，令你喘不过气来，就算睡再多的觉、吃再多的美食也于事无补，更别说很多时候，它还会带着名为“失眠”的捣蛋鬼一同上门。

这才刚开始呀，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社畜紧紧地握了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强行振作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周依然是干不完的活和加不完的班。好在没过几天，社畜便再次适应了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从正常的朝九晚五突然切换到996、甚至9126所带来的痛苦被巨量的工作冲刷到了角落，每天笼罩在社畜头顶的数不清的图纸死线有效地麻痹了社畜的神经。

加班的时间自然也越来越长，最晚的一次，社畜更是直接睡在了公司，险些把清早打扫卫生的阿姨吓出心肌梗塞。

这一周，总监果然没有再给社畜拨过视频或是打过电话。微信消息倒是不时会发过来，但社畜明显感到总监非常忙碌，经常微信没聊几句就不见了人，再次收到消息时就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好在总监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他清楚地知道社畜可能产生的不安全感，每天都在向社畜汇报自己工作上和家庭上相关事情的进展，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归心似箭”。

社畜没敢让总监知道自己频繁又高强度的加班，他觉得总监自己已经很忙了，不能让他再为自己的事操心。社畜拍了许多张家里的照片，每当总监问起社畜有没有下班，社畜都会挑一张发过去，十分岁月静好。

然而尽管社畜表现得一排乖巧，但实际上社畜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期待总监像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样，扔下重要的会议，排除万难，回家和自己共度周末。但周五晚上，总监久违地给社畜弹了个视频，社畜看到总监身后堆积如山的工作后，明白了这种童话果然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同时，总监也发现了社畜加班的事。

视频里，社畜忐忑地看着总监。

“妈的。”总监心疼地忍不住爆粗口，“就知道我一走他们就要欺负你。”

见总监不光没有责备自己不懂拒绝，反而在为自己鸣不平，社畜稍稍放心的同时，又有点自责：“没事啊哥，我会控制好时间，不会加班到太晚的。”

总监怀疑地看着社畜：“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我让你下班你都不走的。”

“那、那是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嘛……”

“那你记住，除了在我面前，你没必要在任何人面前表现。我希望工作对你来说是一种实现自我价值的享受，而不是压在头顶的巨石。累了就辞职，我能养得起你。”

这是短时间内总监第二次说“我养你”了，社畜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心动。

但是自己一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养，总觉得怪怪的。

社畜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如果我真的辞职了，房贷怎么办呀？”

总监一脸无语：“你手机上没有收到还款信息么？”

“什么还款信息？”

“我回上海之前，把咱们剩下的贷款还掉了。贷款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再想了。”

“！！！”社畜赶忙点开短信界面，成吨的垃圾信息里，确实隐藏着一条来自银行的还款消息。

“哥，这个太多了！你怎么能……”

“别忘了房子还有我的一半，而且不是说好了，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肩上的巨石骤然被移开，社畜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哥你真好！哥我好爱你！”

这么多天，总监终于看到了社畜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松了一口气，打趣道：“这下我的小财迷开心啦？”

社畜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说谢谢，但是又怕显得有些见外，想说还钱更是不可能。他嗫嚅了片刻，说道：“哥，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视频那头传来总监温柔的声音：“嗯，我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