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餐馆角落的一个位置，坐着姜莱的室友。他把一台便携式电脑从书包里拿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符修，“我把它交给你，谢谢你能做这些我们不敢做的事。”

姜莱坠楼后，学校立刻有人到他的宿舍搜走了他的手机、身份证等物品。姜莱的电脑前一天被室友借走用了，事发时正放在室友的桌子上，这才逃过了一劫。

符修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沉了沉。

“有些代价，他们是逃不掉的。”

姜莱从未见过这样冰冰冷冷的学长，记忆里，尽管符修习惯言简意赅，但待人还是很平和的，别人向他请教事情，他都很有耐心。

初识学长还是高一的时候，学校召开迎新大会，符修作为学生会会长致辞。说来也巧，本来骄阳似火的天气，在符修上台的时候刚好有一片云遮住了太阳。被晒得七荤八素的新生们堪堪舒了口气，脖颈和额头的灼热感一点点散去。

大概是这样，那时候姜莱才会觉得，学长的声音真好听，凉凉的，很适合夏天。

后来姜莱也进了学生会，因为一些工作和符修接触了几次。学长真的是个事事周全的人，任务安排地非常合理，不会让人做无用功，事后也会向学校争取一些小福利奖励下面的成员。

学校举办外语节活动的时候，符修就给学生会的成员们带了饮品。那时候是冬天，外面还在下雪，每人手里一杯热饮感觉一天的忙碌辛苦都很值。活动结束后，大家都散了，姜莱主动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一杯奶茶，姜莱抬头，符修站在他面前，眼底有细微笑意，“热饮买多了一份，介意收下吗？”

姜莱一怔，连忙站正身体，有些局促地接过来，“啊……谢……谢谢学长。”

“回宿舍吗？”

“嗯……嗯。”

“一起走吧？”

“好……好的！”

姜莱飞快地把垃圾倒掉，拎着书包跟符修一起离开了会场。

这是一座北方城市，大雪像颠倒了天地，目光所及，一片净白。

姜莱小心翼翼走在雪上，生怕自己滑到。大概是越担心越容易出错，在走楼梯的时候，他还是被红毯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仰去。

符修手疾，紧紧拉住了他。姜莱则因为一瞬紧张弄洒了手里的奶茶，淡褐色的液体一部分泼在了学长的身上。

姜莱神色慌张，连声道歉，从书包里翻出纸巾擦着水渍。学长白色的外套上留下了一片褐色印记，符修冲丧丧的姜莱摆了摆手，“没关系，洗一下就掉了。”

姜莱张了张嘴，“学长，我帮你洗吧。”

符修一愣，“不用的。”

“可是……是我的错啊。”姜莱神色越发愧疚。

符修的外套最终还是交给了姜莱，也因为这件事，两人渐渐熟悉起来。那时候姜莱又开始觉得，学长这个人其实很温和，透着一股茶香的悠远，很适合冬天。

拿到电脑后，符修搜集了姜莱与陈远所有的聊天记录，把整个跳楼事件整理成了一篇文章，发布在了网上。

紧接着他雇了一批水军，将事件的热度抄了上来。一时间，网民激愤，多个交流平台开设了话题，一些小媒体也对这件事进行了报道。

姜莱怔怔地看着符修做这一切。

如果灵魂会流泪的话，也许此时此刻，他真的会红了眼眶吧。

符修一直在忙，整理证据，盯着网上的舆论风向，关注各大平台的热搜榜，撑到后半夜，才趴在电脑前小憩了一会儿。

灵魂是不会困的，姜莱坐在符修身边，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肩上。

全世界，大概只有庐舟知道姜莱埋藏至深，守口如瓶的心事——他对符修有些微妙的感情。

姜莱喜欢过女孩子，所以当他察觉自己情不自禁地想要离学长近一些，一见到学长就无法控制想要微笑，总会特意关注有关学长的消息时，他知道，有些事，已经无法阻拦地发生了。

高中毕业，符修去了L大，姜莱知道后，也将L大定为了目标。他入学那年符修转了专业，要重修大一，尽管两人名义上同级了，可姜莱还是习惯叫他学长。

“学长……”静默的黑暗中，姜莱轻声道。

“谢谢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