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

“两位同志，我们需要记录一下事件。首先是两位的身份信息，姓名和职业。”

“何郁嘉，设计师。”

何郁嘉正襟危坐，无比认真的回答民警的问题；反观那一位，懒洋洋垂着个眼皮，帽子被摘下来，长长的刘海从他头上垂下来，盖住他的半双眼。

“余祯，无业游民。”

民警干笑两声：“呵呵，这位小同志，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学生吧？”

“余祯，辍学学生。”

“……好吧，那么两位是怎么发现嫌疑人的呢？”

“猜的!”

两人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很一致，民警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何郁嘉连忙打着烟雾弹，就说嫌疑人演技浮夸一看就不是好人什么的，让民警十分汗颜。

何郁嘉说这些话只是不想让普通人知道他的能力，但余祯呢？或许也有什么理由吧。

“唉，二十多年第一次进警局……”

做的是见义勇为的好事，可何郁嘉还是觉得仅此一次就够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坐地铁回他的小公寓。

余祯把他的刘海用黑色的卡子别上去，再戴上那个黑色的鸭舌帽。

大晚上戴什么帽子，再者，这小孩太臭屁，他懒得理，就这么走在他前面。但是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莫名的让他烦躁。

“你跟着我干嘛？”

“不就这一条路。”

“你那行李箱吵死了。”

“嫌吵你背。”

何郁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杠精附身，他有些烦闷的随口踢了踢脚边的石头，结果劲儿没使好，反而绊了一下。余祯嘴角扬起笑了一下，何郁嘉猜测肯定是嘲讽，抬眼看了一眼余祯，却觉得有些……

今日运势的那半颗星，一定是因为他遇到了余祯才没的，不然会是全五星。

何郁嘉出了点洋相，故意朝最边上的车站走，两人就此分开。

他上车之后又打开了那个熟悉的歌单，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平稳自己的心神，渐渐地，他开始有些自责，怎么就非要和一个学生置气呢。

他知道，能在当时勇于站出来帮忙的人，品行都不坏；只是余祯的态度算不上好，这才让他失去了剩下三分的耐心。

他自认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自责完，又有些后悔。

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在校学生，还辍学了——看着孑然一身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大城市里好好生活。何郁嘉作为一个悲催的社畜，自顾不暇，只能悄悄的动一点恻隐之心。

音乐是有魔力的，驱散了何郁嘉心中那些烦闷，可他现在自责、后悔也来不及，大概是见不上了。

却很意外地，何郁嘉下地铁的时候竟看到了余祯，那人和他隔了好几个车厢——余祯背了把吉他，在人群中很显眼，所以何郁嘉一眼就看见了。

“竟然是同站么？”

余祯一直走在他前面没有回头，行李箱依旧发出咕噜噜的轮子声，分明和刚才无异，可何郁嘉觉得自己比刚才更能接受这个人了，只是他们马上又要各自去向别处。

他们仅是在众生中有一点点“缘分”的人而已，像两条河流，恰巧有了交汇点，然后再奔向各自的入海处。

在此结束也未尝不可，却没由来的想起这短暂的数小时——

“拦住他们”，只有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特别平静；

“余祯，辍学学生”，名字并不难记，“辍学”的字眼让人惊讶；

最后是余祯刚才笑他绊倒时的画面，他现在回想起来，竟在余祯的表情中读出点……

大概是真心的笑？

马上要出站了，扶梯已经移动了一半，何郁嘉看到有双手拉起了箱子的拉杆，看到一条手串——他居然记得，那是余祯戴的，两人中间只隔了几个人。

算了，他脾气好，认了。

扶梯左侧被空出一条道，何郁嘉挪了一下，跨步而上。

“余祯，再见。”

没刻意停留，没面对面，他的声音不大，像说给自己听；弥补了一句分别，就让它当作一个句号吧。

人走后的几秒，余祯才后觉到脸上拂了点被那人带起来的风。他愣了一下，并没追上去，不知为什么何郁嘉会突然找到自己，又突然冒了句话，明明刚才那么不爽。

算了，他不记仇，接受了。

“再见，何郁嘉。”

人已经走了，总归是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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