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嘉哥抱歉啊。”

“小何，姐能去就去了，可今天实在是约了人……真的抱歉。”王姐倒是很真挚的想要帮他，可实在也抽不出空。

“没事，打扰了。”

毕竟大家周末都忙，何郁嘉打给好几个人都惨遭拒绝，默默的收起手机；看他混地多惨啊，关键时刻都没个靠谱的朋友和同事。毕竟得罪不了甲方，没办法再陪他妈去高铁站……

“算了郁嘉，我自己也能去。”他妈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反过来安慰他。

“这么大个箱子……我再想想办法。”

吱啦一声，对面的防盗铁门打开，余祯顶着微卷起的头发，耷拉着拖鞋就走出来——明显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他的头发本身就有些自来卷，这会没好好打理，翘了好几撮。

余祯几乎不会让自己没有形象的出现在别人面前，即使是深夜带着一番疲态，他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好好的，可这会儿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吵醒你了？抱……”

“你去公司吧，我去送阿姨。”余祯打断了他的话。

“啊？这怎么行。”

“没事小余，我又不是找不到高铁站。”

余祯却一直坚持：“你快去公司吧，我反正也没事。”说着就赶紧进门，估计是要快速的洗脸刷牙换衣服。

何郁嘉原本还在犹豫，但目前显然没有更合适的解决方案了，只好说了句“拜托了啊”，就风风火火的下楼赶着去公司。

余祯收拾地很快，不一会便出来帮何母提行李，搀着她下楼梯，他个子很高，容易给人种安全感。

“阿姨，几点的车？”

“九点半。”

“那我们得快点，还要过安检。”

出了院门口他就扬起来手，明显是要打的。

“哎小余，我们坐地铁就行，来得及来得及。”

“没事，出租车不费钱。”

何母还想继续坚持坐地铁，结果面前已经停了辆车，余祯也把箱子搬到了后备箱里，无法，两人只得上车。

余祯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何母一个人坐到后面，秉承了老一辈一贯的风格，她一上车就扒着前座的靠背絮叨。

“哎，小余啊，还是不能回回坐出租，可别怪阿姨多嘴。”

他淡淡地笑了一笑：“没事阿姨，真的不贵。”打的才几个钱，充其量到高铁站几十块钱，虽然他离家之后过得有些窘迫，可这点钱，不省就不省了，况且也是帮忙。

“哎，你们年轻人啊。没经历过那时候的苦啊，当年我们啊……算了。”

余祯本来还想静静听下去，但是那边已经没有再说话，他只好用了用读心术——

何母在想前几年自己家的生活，他和自己丈夫退休金都不算高，供完何郁嘉上完高中、大学的费用，也没有多余的钱买房；何郁嘉毕业之后执意贷款，还来到了北京……

余祯心情失落了那么一下下，众生皆有众生苦，自己的家庭倒是真没有遭遇过这些；他决定问问，或许了解过“普通人”之后，他的曲子更能贴近生活——这也是他一直欠缺的。

“阿姨，何郁嘉读的艺术？”

“是啊，但是当时实在没法送他来北京培训……其实也挺对不起他的。”

“没事，他现在过得挺好。”

“哎，他是被叫去加班的吧？我和他爸不想让他来的，北京压力太大了，他说必须要帮着还房贷。”

“房贷？”

“是啊，他说不能让我俩老了还住的不好，就贷款了一套。”、

车前的镜子刚好映着何阿姨的脸，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可能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受苦，却又无可奈何，这表情被余祯看到了。

车内变得静悄悄的，没人再说话。

余祯没面对过这种事，不说自己家大富大贵，起码周围的朋友也都没有太为生活所担忧，可现在他才想起来，这样才是真实的众生、是大部分的普通人；

他现在明白了，不是别人不愿意享福，比如这几十块的车费，他不在乎，可有别人在乎……就像他再窘迫，也没把之前发传单当作一种“工作”一样，不去故意卖笑迎合别人。

可“众生”不行啊。

当时他没有仔细想过何郁嘉怎么能把传单发地那么快，怎么就没有包袱的卖笑，即使在周末突然加班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以前或许发过几千张传单吧，说不定更多，他没有概念；

能变得“低声下气”，是因为没法选择吧，不然怎么接着生活，挑起家庭的担子。

到高铁站了，何阿姨在后面抢着付钱，不过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动作要更快一些。他把何母准时的送到安检口，说了句“阿姨再见”，光荣完成他主动揽下的任务。

高铁站内都是匆匆忙忙的人，带着不同的心思来来往往，他全都能听到。

可以前是他自以为是了，听到、不一定等于“理解”。

也许在今天，自己才是真的理解了他当年悟不出的想法；时至今日，作为创作者，他才作真的懂了那首《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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