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情5（2 / 2）

“我让你上车。”周致清拧眉，朝她低喝。

朱熹微此时明白再等下去无用，便也不执着再等，她眉一敛，迈下台阶，沿着来时的路徒步走了起来。

周致清骂了句操，大步流星追上，将她扛在肩头扔进车厢的前一秒，想，周行睿的性子最好不是随了她，否则日后等着挨揍吧！

幸好车里暖气升温的快，将她放到车里的下一秒，里面气温就暖融融了。

眼泪风干在眼角，朱熹微挣扎着又是拍车门又是攥拳去打他，周致清被打得轻嘶出声，同时又纳罕，还真不知道她这么能闹腾。

“周致清你混蛋，混蛋，我要离婚，离婚——”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外边风又大，里面人说了什么，着实听不太清，可外面的人总能瞧见方才男人扛女人的那一幕，心里各自思忖这是为了什么。

咦，这车怎么还动起来了？呦，再不开走，可就挡着别人的路了。

她今晚戴着首饰一会碰到脖子一会刮到下巴的，周致清被打得闷闷的疼，他混蛋？他还真不知道他怎么就混蛋了。

刚想攥住她的手质问几句，目光接触到她脸上铺满的水渍，心口瞬间软了下来，索性把她的拳头和身体全都收进怀里。

朱熹微闹腾得汗水加泪水一块流，等累了，也就自动消停了。就是妆花了，看得周致清心里忍不住发笑。也耽误不少时间了，他顺势发动引擎脚踩油门，路虎一溜驶远。

“周致清，我想不明白。”不知道多久，朱熹微突然道，她头靠着车窗，闭眼轻笑，说不清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周致清自觉当下最适合保持沉默，直到又听她说：“我当初发给你盈盈和别的男生的亲密照，拆散了你们这对有情人，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猝然一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朱熹微的身体随之向前栽去，幸而她系了安全带，巨大的惯性之后她安好地坐在座位上。

“你说什么？”周致清转过头，很是吃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朱熹微径自说着，嘴角的嗤笑就没有停过，“现在你还不同意离婚吗？”

周致清承认，她方才一说出来的时候，他浑身都充满了愤怒，可愤怒过后他又把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反常细细清算一遍，还真是从朱熹盈回国开始的，她变得阴阳怪气，变得不敢直视他，甚至急于离婚。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气不起来了。

“所以呢？你以为离婚后，我就能跟你妹妹重新在一起了？”他比谁都清楚，没有那张照片，他和朱熹盈的感情也走不到尽头。

换言之，她发给他的照片不是罪魁祸首，而是促使这段感情加速完结的催化剂。

纵使朱熹微幻想过无数次，但当他实实在在说出那句“跟你妹妹重新在一起”时，她仍是感觉到快要窒息。

朱熹微觉得周致清太过平静了，他有多平静地对她说“出来这么长时间，睿睿该饿了。”让她回去喂奶，她就有多厌恶自己。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重来，她一定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她吃过太多道德苦楚，真的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可时间是一条长河，只能顺着一个方向流逝，时光没有重来的可能。

*

这一次朱熹微主动找上朱熹盈，在她们曾无数次促膝交谈的房间。这里是朱熹微的卧室，出嫁几年来，朱父一直为她保留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朱熹微手在崭新的被上划过，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猜的。”朱熹盈知道她问的什么，便也不避讳。

确实是猜的，当然要猜的准确必须要结合一些证据，比如……

“我看到了那幅画。”朱熹盈把心底那些不愉快暂时搁置，对她娓娓道来，“画虽然没画完，上面只有一双眼睛，但我还是猜到了那双眼睛是谁的，我聪明吧？”

“也只有他有那样一双眼睛，其实细节你也捕捉到了对不对，他左边眉头里有一颗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你是学画的，一定没有放过这些细节对不对？”

“所以我就猜到了，你肯定喜欢他，而且看到我跟胡莱在一起的人只有你一个，不是你还能是谁呢？”朱熹盈轻飘飘的一句话宛如一把刀，往朱熹微肉上割。

“对不起。”朱熹微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她仰头不让泪水沾湿眼眶，呢喃重复着，“对不起。”

盈盈，对不起。

朱熹微再一次把签上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书邮递给周致清，并附上一份重新拟定的关于周行睿抚养权问题的文件，这次朱熹微放弃了孩子的监护权。

当结婚证书上面盖了两个离婚章时，就宣布这场婚姻正式结束了，哪怕两家长辈知道这事想劝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我可怜的小孙子呦。”

周行睿已经戒了母乳，每天喝奶粉也能呼呼大睡，哪怕听奶奶常常在耳边唠叨来唠叨去，他还小嘛，又不懂‘可怜’是什么意思。

论文、项目、比赛，朱熹微最近忙得昏天黑地，为了节省时间她搬到了学校的教师公寓，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天用。

教师节前夕，所有事务尘埃落定，她终于得空歇息。

这天，她微信里进来一条语音消息，类似这样的消息，每隔几天都会发来，每次叙述的都是睿睿几天的成长。

她点开最新的一条语音，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传出来：

“睿睿，叫妈妈。”

“ma——ma——”两个音节分散，并不清晰，能勉强听出‘妈妈’的影子。这道声音是处在牙牙学语中的周行睿小朋友的。

朱熹微听到这里眼眶不期然漫出眼泪，鼻头也酸酸的，她屏住呼吸接着听下去——

“ba——ba——ma——ma——”

语音听到这里就结束了，她慢慢蹲下身体，把手机攥在胸口，喜极而泣。

朱熹微正在上课，今天是国庆节之前最后一次课，上午连上三节，学生从第一节课开始就跟她打商量。

“老师，最后一节课能不能提前半小时下课，我可不想被挤成油饼。”

A大在大学城，即便地铁公交线再发达，也不能一趟带走放假前夕一哄而上赶车回家的学生，说挤成饼再正常不过了。

朱熹微笑眯眯地说不行，然后抽出花名册点名，底下哀嚎一片。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节课，学生的心都散了，眼看提前三十分钟下课要泡汤，索性也不挣扎了，心里默默祝愿那些早上车的在高速上堵成狗。

突然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好帅。”，全班同学的目光霎时被吸引到窗外，那里果真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尤其那张脸长在所有女生的惊叫线上，唯一遗憾的是怀里抱了个娃。

娃也长得好看，粉雕玉琢，细看五官怎么跟讲台上的朱老师有点像？

有同学转头喊：“朱老师……”却看见朱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正看着外面，那表情怎么说呢，惊喜？惊讶？开心？怯懦？说不清，好像都有，反正糅合在一起就对了。

有人听到那小不点冲着朱老师大声叫妈妈，全班同学恍然大悟的表情。

最终课没有提前半小时上完，也就提前二十分钟，学生已经相当知足了。

朱熹微一步一步走出教室，再一步一步朝不远处站着的父子走去，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最终她在距离三四米的时候停下。

她最先听到小男孩小胖手指着她叫妈妈，她还没来得及细细端详他成长的变化，男人已经抱着儿子大步走到眼前。

“不想见到我们？”他瞧着她快掉在衣服上的泪珠，哑声问。

“不是。”朱熹微从没有这么急切地否认过，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开始怕睿睿不认识她，现在又怕睿睿认识她，怕他怪她。

周致清心领神会，胳膊往前面一倾，笑容如沐春风：“这小子比同龄人总多个两斤重，我早就抱累了，你要不要抱会儿？”

朱熹微颤巍巍着胳膊伸向周行睿，她每周才有空见他一次，可小孩子哪有记性，万一儿子不让她抱呢。

事实告诉她，她想多了，周行睿还挺自来熟，小肉胳膊攀着她的脖子，像来时爸爸无数次教的那样叫妈妈。

朱熹微的眼泪流了一茬又一茬。

周致清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二十一克拉，拿出来的那瞬间，教室里上课的学生都能感受到斜面折射出来的银光，可谓是闪瞎了狗眼。

“微微，还愿不愿再嫁给我一次？”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束花，火焰的深红，美的惨无人寰，他单膝跪在地上，虔诚了朝她举着戒指。

他没向她求过婚，第一次的订婚和结婚也全没有顺遂自己的心意，这一次只要她点头，他便给她全世界最好的。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蜂拥着冲出来见证这一幕，每个人都让她嫁给他。

她不自觉跟着点头，说好。

金秋艳阳里，一家三口，时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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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番外写了好几个月，劳累死我了，也辛苦还在等的小仙女。

本文到此全部完结，有缘江湖再见。下本开《迫不得已当了豪门阔太》、《竹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