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dy Killing(2 / 2)
“你用风墙保护了大家?”
“犯法了吗?”
“保护大家?当然不。”
“那么,”那人一抬下巴,示意脚下的尸体,“这个,犯法了吗?”
这回,神苍夜花了一些时间考虑,才道:“考虑到这个人的危险性,你的行为不仅合法,而且算得上英雄。”
微微一抹笑,淡化了那人身周令人生畏的宁静。
他随手拨开头发,终于侧转脸庞。那张脸有一种不同于帝都人的秀娆之美,眼皮半耷拉着,像猫,懒懒的。
“那就没问题了。”他笑,又敛了笑,重新望向尸体,“你还要用法杖指着一个守法公民吗?”
神苍夜没说话。
她逼迫自己正视尸体喉咙的伤口。不该用这种词形容伤口,可那是漂亮的一击。一击致命,干净,利落。风镰的确能造成这样的伤,但需要很高的魔法控制力,与剧场前的风墙留给她的印象基本一致。
她又抬起眼皮。巷子里秋风吹卷,那人身周的空气流动却遵循着某种特定的秩序,证明风元素足够尊敬他。
她逐渐有了判断,却仍不肯移开视线,命令:“给我看看你的徽章。”
魔法师公会颁发的徽章是每一名魔法师的身份证,不可伪造,独一无二。
那人耸耸肩,探手入怀。神苍夜见状,稍微放心,不知不觉放低法杖。
就在这一刻,她听见身后由远而近的飞奔足音,听见一个人厉声呼喝——
“——不可以!!”
她一个激灵。对面那人闻声回头,从容不迫地,从怀里伸出手。
很漂亮的手,像他酿成的致命伤一样漂亮。
手里拈着的却不是魔法师徽章,而是一朵银莲花。
猩红的花朵,残了一瓣。
“……!”来时所见掠过苍夜脑海,她一下警钟长鸣,却已晚了。
秋风拂面,又一瓣银莲花脱离花梗飞起,乍看只是扶风飘摇,忽一下竟直逼她咽喉颜面,猩浓血色迅速填充视野——
她只来得及抬一抬法杖。
花瓣疾旋,遮蔽远处那人倦懒的笑。
狂奔的足音从身后逼近。
下一霎,她被拦腰一股大力扯得踉跄后退,撞上一具温热的躯体。呼,一道微风贴着她咽喉吹过,撞上墙壁,凝固成她余光里的一斑猩红。
微风的尾巴扫起两三根长发。
宛如遭到魅惑一般,她微微偏转眼珠——心尖抽跳。
银莲花瓣斜切进坚固石墙,深嵌石中,堪比世间最锋利的刀片。
在她眼前,那几根头发飘起,从中整齐断裂,四散零落。
——嗡。
蜂鸣从颅骨内侧炸响,冲撞她的耳膜。眼前浮起圣光教徒咽喉中间汩汩冒血的伤口,她眼前发黑,双腿一软。
立刻,拦腰紧抱她的力气又增大两分,支撑她的身躯。响起在她头顶的青年嗓音悦耳如玉振,却因怒气、警惕而变得低沉。
“小姐,不可以相信那个人。他不会风系魔法,也拿不出徽章,因为,他根本不是魔法师。”
神苍夜动动嘴唇,但只喘得出一口气。
尸体仍横在窄巷中间。血,已不再淌。
尸与血对面,拈花人叹息一声,揉着头发咕囔:“不是魔法师……明明魔法师小姐都要相信我了。”
青年挡在神苍夜身前,还把她又往后推了一点,这才道:“你的事,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人?”
青年闭上了嘴,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种先前没有的敌意,一字、一顿——
“杀手公会,扶风流,八重切。”
拈花人沉默着,忽地一扬眉,哂笑:“答对了。”
说着,他随手抛掉手中残花。
——银莲花划出一道弧,坠向地面,残余的花瓣一片片脱离花梗。
青年眉一皱,瞳孔中央,近乎冰冷的专注力急遽凝聚。
——穿堂风吹起花瓣,宛如红雨飘摇。
青年伸手,凭空横握法杖,古老的唱咒交织崭新的变化,魔法波动波涌辐射,四面八方的风元素闪烁着碧光,坍缩向他发动的魔力场。
——风骤起,红雨急袭!
风力压缩到极限,一霎爆发。以青年为起点,成千上万的风镰喷薄而出,或横或纵,或直或斜,撕碎每一片花瓣后,碾过名为八重切的杀手,轰然撞进石墙!
烟尘弥漫,隆隆回音逐渐远去。
“……”神苍夜嘴巴微张,好半晌才一眨眼。
窄巷间,残碎花瓣飘零,几乎让她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她就察觉,青年的手臂丝毫不见放松,环绕他身周的风场也是。
果然,片刻寂静后,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好大的风。”
烟尘飘卷,长巷对面的高墙似隐若现。墙头,一道人影袖手挺立,肩披的薄衣随秋风起落。
苍夜身畔,风系法师紧盯对手,横握法杖,平静道:“你根本没见过风。”
“是吗?”八重切耷拉着眼俯视两人,像在衡量胜算。过了一会,他得出了结论,“今天,就撤退吧。”说着干脆地转身,走出两步,忽一顿,侧转视线。
猫一般的双眸,映出烟尘对面,风系魔法师的脸。
“忘了问……你叫什么?”
“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也没有不答的必要啊。”
青年沉默几秒,抬起头来,翠绿柔软的发丝,飘扬在长巷秋风中。
“你说得对,告诉你也无妨。就请阁下记住了,在我法杖的力场内,你永远别想伤害任何人——”
碧色双瞳底下沉静着浩渺烟波,他的嗓音清悦如玉振。
“——我叫风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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