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寻梅（其三）（2 / 2）

“江明月得念叨死我……”

张蕤头一次看见李桐露出这样垂头丧气的神色。

“应当不会了。”张蕤宽慰他，“明日我就要启程前往徐海了。今日夜里走。人都走了，想必也能分散一下江姑娘的注意力。”

李桐蹙眉看他，“不告而别？”

“我会留书……”张蕤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无须跟我说。你不欠谁的，谁也不欠你的。”李桐正过头去，看着鹦歌镇内混乱的人潮，“不过恕我直言，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嗯。”张蕤应道，这声责骂他坦然受之。江明月尽心尽力想办法帮他治伤，他却只想出门行遍四海八荒。实在狼心狗肺的紧，挨这一句骂没冤枉他。

其实有时候，人们未必不知道他们想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只是有些愿望经年累月地缠在心里，落地生根。成了积年的藤，开了偏执的花。

他俩无言并肩而行。其实短短几日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如此相处。但这次张蕤总忍不住去瞟李桐一两眼。看看他向下撇的嘴角有没有向上扬，看看他沉郁的脸色有没有细微的转变。

“你去徐海做什么？”李桐率先打破了沉默。

“去拜访一位老朋友，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傅大侠。不过他们都说他去东海了，至今未归。”张蕤回应。

“黑刀傅红雪？”李桐讶然，“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认识。”

“嗯。”张蕤边走边说，“颇有渊源，但算不上熟，有的时候究竟算不算的认识都难说。其实见不到他也好……见到了，就总会想起故人。”

“黑刀曾与蔷薇剑在九华有过一战。我亦有所耳闻。”

张蕤叹了口气，“是。我与燕大哥初次见面便是在九华化清寺，至今莫敢忘怀。后又有云海同游。也曾月下共饮……”

“逝者已逝……我看见李小乖那臭丫头了。”

李小乖显然也看见他俩了，只有李桐腰高的小萝卜头撒丫子朝他两人跑过来，脸上还沾着血。乍一看还以为是伤了脸，凑近细看才知道原来不是她的血，而是不知道在哪蹭上的糖印。

“你吃了红糖糖画？”李桐见面第一句就问她。

李小乖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今天画了个大老虎！可威风了。”

“我怎么觉着不像大老虎，像猫儿呢。”李桐伸手把那糖印抹了给李小乖看：“看，猫胡子。”

“啊……蹭脸上了。江师姐也不跟我说……咦，江师姐呢。不对，你们俩不是不来么，怎么还是过来了？”李小乖后知后觉惊道。

“我在这儿。”江明月咬牙切齿地声音从张、李二人背后传来：“李、桐！我说你怎么突如其来地好心帮我看人呐，一个两个背着我干这种事！”

“什么事啊师姐？”李小乖仰起头来问她师姐。

“……虽然我也听不懂，但我觉得不是什么好意思。”李桐心虚地摸了摸李小乖的头。

“啊？该养伤的不好好养伤，该看人的不好好看人。背着我出来偷偷幽会？刚才匪乱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动手了？李桐皮糙肉厚，只要不死第二天就依旧活蹦乱跳。道长你行吗？”江明月的愤怒滥于言表，“师兄，说的就是你！你还容着他胡闹！”

“……什么幽会，别瞎说。什么叫我皮糙肉厚，你当他是多金贵。出来都出来了。”李桐自知理亏，但还是弱弱地抗争了一下。

“江姑娘息怒。”张蕤难得良心发现，不好意思做甩锅侠看李桐挨骂，“是我坐不住，才求李桐放我出来的……他担心我出事儿跟过来，你休怪他就是了。”

江明月被他俩这一唱一和地给气笑了：“你俩这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这才几天就情比金坚能互相揽锅了?”

李小乖揪她袖子:“师姐……我还想吃糖葫芦。”

“走，师姐带你吃。”江明月临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他俩一眼:“至于他俩就自生自灭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