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六年前啊”陈妈妈漫不经心地说，突然笑了，“你瞧瞧自己都多高了”

“……？”陈恒之疑惑的看过去，片刻前还抱着他妈妈大腿撒娇的他，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

“唉，你呀就是太重情义，可是人家明显没把你当回事儿呀，你啊，别再犯傻了。”

陈妈妈又说了句，没等到回答，不耐地叫了声“之之！”

没响应。

“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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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呼，呼……”陈恒之猛地坐起来。

陈恒之大口喘着气，眼神漫无边际的放了空。

电话里陈楠还在拔着音喊：

“陈！恒！之！开学报道你还躺床上干嘛呢！赶紧给我起床吃早饭打车去学校！”

陈恒之神识归位，陈妈妈江楠叉着腰神气活现的样子逐渐缩小，被放进了一个屏幕里。

床边是举着手机的保姆，她低着头只把手机举着，手机屏幕里是江楠，和他半个头陷在枕头里、一头杂毛无处安放的傻样儿。

陈恒之才瞧了一眼，不耐地唉了一声，只手把被子往脸上一蒙，半晌才传出半死不活地几声回应：

“知道了，哎哟，您去单位就好了，也忒上心了，我都快成年了，还管我起不起床呢……”

保姆心知这一家子人的脾气，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挪远了些，江楠听不真切，只当陈恒之又在发起床气，一把将电话撂了。

陈恒之在被子里竖耳听着，没听到江楠的声儿了，才把脑袋钻出来。

盯着雪白天花板顶看，总觉得这些年同做梦似的。

陈恒之十三岁的时候，s市的房一平方三千块，他爸妈陈庆跟江楠都觉得买房能赚，江楠最后看上了套一百平方的，东拼西凑，觍着脸四处找亲戚问借，最后还差三五万死活凑不齐，陈恒之晚上起夜，经常听见隔壁父母关着房门争吵，并常常以最后江楠低泣告终。

才一年，陈庆把第一套房转卖，挣了多少陈恒之不知道，但很快陈庆入手了第二套房。

第三套，第四套，在陈恒之的整个初中生涯里，陈庆江楠好像一直在买房卖房，直到他十五岁，房价炒得没法再高了，他们在s市城中和城郊都有房，周边z市也买了两套。

住房也从城角的排屋搬到市中心的两边，陈庆江楠都喜欢高楼，一咬牙买了市里最高的层，价格几乎翻了倍，二老也觉得值。

陈恒之无所谓，有时江楠觉得他喜欢高楼大厦，因为他特爱贴着窗户看江看路，俯瞰半个s市夜里灯火通明。

有时江楠又压根摸不透自己这儿子心思，特别是得知他偶尔还会回小时候排屋的那小区里看看的时候。

搬了新房不久，陈庆江楠一商量，得，儿子结婚钱有了，以后再不成器也有车房拿得出手。剩下几套房留着保值养老。

二老见好就收，没想到正好赶上了s市有史以来房价跌得最惨的一次。

那个月里，陈庆江楠三天两头跑庙里还愿，还得陈恒之一愣一愣的，看不明白怎么自个儿家突然信佛了。

无论如何，家里条件好了，哪怕陈恒之中考成绩一般，硬是给花钱买进市里最好的中学。

陈恒之半瓶水咣当地过了整个初中，中考小小发挥了一把，剩下的拿钱轻松解决了。

还不等他的猪朋狗友眼红，在一票初升高里就兴起了个叫“过渡班”的培训中心，号称完美过渡数理化，一个暑假培养半个学霸。于是师伯师母们纷纷亲手埋葬暑假，把闺女儿子送进培训班。

唯独陈恒之，在江楠刚生起这念头时便干脆利落地买了去最北的航班潇洒了半个月，错过了培训中心的开班，江楠跟他隔着几万里吵了半个月，心力交瘁得很，也不强迫他上课去了。

他这才回s市，事后和江楠聊起来，还颇有遗憾地说应该再迟些回来。

江楠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自己育儿过程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没理由养出这么个小白眼狼来啊。

他再怎样四处潇洒，两个多月的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昨个儿夜里陈恒之盯着日历瞧了半天，才不得不相信他就要报道注册了。

抚着噩梦连环的脑袋，他勉强撑起半个身子，

“得嘞阿姨，您下去吧，我这就起来了。”

陈恒之打发走保姆，才裸着上身起来，从卧室进厕所时瞥了眼时钟。

“8：30”

他短暂地回忆了下，仿佛是九点钟报道。

还是慢条斯理地洗漱，末了叼着牙刷进浴室冲了凉。

他清楚地很，这种报道新生连带家长能把学校挤的水泄不通，别说找教室了，进教学楼都是桩大事，九点的报道注册，九点半去准够时。

陈恒之冲完澡出来，把一头乱毛打理好，报道的材料他还没着手准备过，即使他警告过无数次让江楠别动他东西，但他拉开抽屉，还是看到杂乱无章的满抽屉零碎化成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头摆着整整齐齐地录取通知书和几项复印件。

“我靠……又乱动”

陈恒之骂了一句，一把抓起文件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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