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蛋（2 / 2）

楚淹：“但是对于人间来讲，一旦战争结束，忙着休养生息的人间也能安定下来，各个国君也就不会为了争夺土壤与地皮而争斗不休，人间会面临更好的局面。”

齐叛笑：“那地狱呢，地狱的鬼魂也是鬼魂，虽说已经死过一次，就以清理门户的借口去屠戮，杀鬼与杀人有何异？况且这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不光是版图，进入这场战争的人会更多，那将是一场颠覆之战，死得人只会更多。”

楚淹道：”但是动乱中的转寰呢，可以从中窥出天机，诸国会有一套更好的方案，也许能一举解决掉各国的苦难。这对于那些黎民百姓而言，事实上都是一样的，无论人鬼之战还是诸侯混战，都是一场屠戮。他们不就是禽兽吗奔赴死地而义无反顾。同样是死，不如选择一个未来更光明的方式。”

“更光明的方式，但是在人间，若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那些灾祸？没有人愿意看到血流成河，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齐叛提声。

楚淹疲惫，微微叹了口气：“若能得到更好的办法，我们也不至于不远千里从齐国奔赴来梁。”

“楚淹。”齐叛忽的开口，“你信我吗？”

楚淹看向他，并不说话。

齐叛继续道：“更好的办法一定会找到的，请再等等，总会有一个万全之策。”

“好。”他落下一言。

他们走往岩浆之外，爆破声已经停了，战场之上一片枯木生烟，暗黑的石子与青红色的尸体滚在一处，他们绕过着一片猩红，攀下岩川，军队已经零散着，齐叛低声：“你觉得襄平会不会布好了天罗地网在外面等我们？”

楚淹揣摩着如果是杜义纵肯定是不会，但如果那人是襄平君，即使知道里面的人极有可能死在岩浆之中，也会设下军队在外面等，毕竟这代价太大，他微微掀了眼：“如果我是他，我想会的，从这里往外的大路布上层层行军。不止如此，熟悉地形的襄平君还会在各个小道上设兵，但是前提是，梁军击败了齐军。”

齐叛：“对哦，我们还没输。”

他手背蹭了下脸颊，打算走几步去探查一下，忽的就意识过来，两人的衣衫在地狱边陲已被扯得七零八落，现在破破烂烂挂在身上，而潦草极了，齐叛剑挑了死尸的衣服，就扔了过去：“国师。”

楚淹接过也不嫌弃地穿在身上。

两人朝外走了几步，耳畔却骤忽听到厮杀之音，震耳欲聋，是铁骑踏到地面的声音，一种独属年轻士兵的朝气蓬勃，而其中掺杂着头颅骤落的声音，显然交战正烈。

齐叛提剑欲往前，被楚淹拦下来，他朝他摇头示意他先待，齐叛摇头，于是两个人并肩往前，入目便是一片火海硝烟。

满地流窜的亡徒与蠕动的无头死尸，在那人群不远处，一眼就能看见立于中央的两三人，中心围绕着的是个黑发极短的公子，眉目如画，禅入星眸，一袭白袍浸霜雪，在这战火纷飞的乱葬岗里却是纤尘不染，唇上带笑。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楚淹移开眼，待触及他身边之人时眸子却陡然颤了一下，那一旁的人，赫然是许久前见过的柳纨，束着高冠，距离那人不远处。

他忽的有些困惑。

齐叛举剑指向那战车上飘扬的旗帜：“国师，那是晋军。”

“晋军吗？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他喃喃，目光望向西方，“先回营整顿，如今不周一役已经取得胜利，但若是齐梁晋三军混战，恐怕会生出什么枝节来，当务之急先回军营清点兵力，再遣人回朝禀告陛下此事。”

齐叛觉得行，往外走了几步，耳畔却传来轻轻的一声：“公子。”

齐叛抬眼，就看见楚淹抬了剑，对着前面那个黑发束冠抱剑拈笑的少年，楚淹的声音也冷：“你来这里做什么，秦流？”

他旁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也抬了剑，护在秦流面前，臂膀间纹身凶煞。

小少爷眼中狡黠，颠了颠掌心的剑：“听闻岩川有东西要出世，特来此地游玩。”

楚淹只信他话里的一半，即便他已向秦流亮明身份，并得到秦流的许诺，但是那些话可信度并不高，他拼凑那些零碎的记忆得知他家族隶属鬼王，但是他从未见过鬼王，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联系，只拿那些话去试探秦流，就套出一些零碎的东西来。

他对鬼王的忠诚大概就如秦氏一族对楚家人的那样，一旦忠诚过期便生背叛，是人都在为自己谋出路，在这种情况下倒戈相向的可能性倒是高得多，楚淹问：“穆国也要掺和一脚吗？”

秦万金摇头：“不不不，不是穆国哦。”在他说话之际，一旁的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秦流眼一尖，叫了声：“燕老大。”齐叛被眼前情势弄得有点蒙，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已被这几人包围住，满脸防备地举起剑：“那该不是你朋友吧。”

柳纨举鞭站在那个白衣男人一旁，望向中心被包围住的齐楚二人，轻轻挑了眉：“楚公子，好久不见。”

楚淹容色不动，却见那为首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穆国并不参与诸侯间乱战，穆国素来是诸侯国眼中的蛮夷，怎么会参战呢，毕竟没有人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分羹给他人。”

他看向秦万金，那平时纨绔得不成样子的人在那个白衣人过来时乖巧得一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怂得不像话。

他心底有推测，觉得此人可能就是穆王本人，却详作不知：“敢问公子来寻楚某有何事？”

燕礼：“恰好有件东西落在阁下身上，特来此地一寻，若阁下肯交出此物，我也自会放阁下离开。若不能，那燕某也无能为力了。”他话是那样说着，剑却按在掌腹之下欲动。

楚淹下颔紧绷，心里明了对方是来寻找那毒龙蛋，但是他的朋友灵魂被吸入毒龙蛋中，因而他也不能放手。那四个人围困着他们，两圈难敌四掌，若要脱困恐怕不易，他叹息：“为求诸宝，杀彼诸人，这就是穆人一贯的行为吗？”

柳纨摇摇头，乖巧的眼底泛出桃花色：“不，穆人很温柔的呐，例如本人。”她扬鞭朝外一甩，鞭如紫蛇惊起刺向齐叛，与之一道的是灿然一笑，“虽然我也想帮你，但是不巧，燕郎想要那个东西，楚公子，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我可是会鞭尸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