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碎的(2 / 2)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儿,我猜,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
路宽用力吞咽了一下,手掌攥了起来,他声音虚浮地说了一句:“是吗。”并非疑问的语调,而更像是自言自语的陈述句。
“说起来奇怪,我们聊天的时候,本来聊得好好的,一提你,他准发脾气。路老师,您跟我讲讲呗?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我哪敢问他呀?您不知道他那脾气?我话都没问完,他就得一拳哋我鼻子上!”
“他是这样的人吗?”
“您别告诉我他在您面前可温柔了?这难道还看人下菜碟儿?”
“……”路宽笑笑没说话,他心想,是啊,很温柔。
“路老师,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说出去,我说出去的话打一辈子光棍!”
吴恪一脸真诚地看着路宽。
“我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您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就当替他告诉您了。您要是知道的话,我就替他问问,有戏没戏。就这么简单啊,朋友嘛!”
“我知道。”路宽鬼使神差地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眼前这个善恶难辨的浑小子坦诚相待,就是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跟往常截然不同的真诚。
“那您为什么啊?”吴恪急切地问。
“什么为什么?”
“您是喜欢女的吧?”
“……”
“那也正常,您看着就挺直的。而且您要是喜欢男的的话,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对吧?”
“是,我不喜欢男的。”
吴恪的眼睛里同时流露出直白的遗憾、宽慰和如释重负。
“哎……”
“叹什么气?”
“我替他叹气……怪不得当初葡萄那么死乞白赖地追他,他死活不同意,原来是因为您啊……”
“我不知道。”
酒上来了。吴恪空着肚子干掉了一杯。
他自言自语地说:“路老师,您可真有福气……”
“嗯?”路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感慨,他跟葡萄一样,都是痴心错付……我虽然不敢问,但是我能猜个**不离十,他对你,不是一般的喜欢。”
路宽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一口一口地喝酒。
“你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吗?”
路宽心想,他已经把心剖出来给我看过了,我还要问什么?
他的心开始钝痛起来,就好像有人要把他的心也剖出来似的。
吴恪却不管路宽问不问,他只是自己想说罢了。
“你还记得上次吗?语文课之前,在北门小树林,那是我们第一次交手,他一开始特别怂,躺地上给我打,一动不动,我都没好意思使劲儿,我当时本来以为,他就跟那些不会打架的乖宝宝一样,胆儿还小,但是后来,连俞说,快上课了,回去吧,我刚要停手,他突然冲我膝窝来了一拳,竟然还把我压倒了,我本来没打算再打他,他就专门惹我,后来我才琢磨过味儿来,他就是故意要激怒我,想让我继续揍他……路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想让你看见,一定是这样,他在等你过来看……”
“……”
“后来你让我背他,我背他没走两步路,他就要下来,结果下来一看,自己走路根本没问题,我当时心里还在想,这人是不神经病,自己能走非让别人背……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想让你背,对吧?”
“……”
“还有啊,前几天,我们俩跟连俞他们打架,打完去医院,医生要看伤,他死活要把帘子拉上,让我到隔壁去,跟他分着……可是我明明记得,那回在校医院,我们都出去了,他叫你留下,对吧?”
“……”
“还有上次,他把那玩意儿砸连俞头上,后来又给连俞道歉……就这么说吧,搁以前,我们就算说,不道歉就弄死你,他也绝对不会给连俞道歉的,你知道他的脾气吧?他那次为什么要给连俞道歉,因为怕路老师你下不来台,对吧?”
“咳,别说了。”
“怎么了?不喜欢听啊?这些事你自己知道吗?路老师?”
“这些不过是你自己的揣测。”
“那您觉得我揣测得有道理吗?”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路宽的额角渗出汗珠来,伴随着那根青色血管的明显跳动。
“我不想干什么,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我就想把我这段时间,脑子里天天琢磨的事儿,跟你分享分享。您不觉得很神奇吗?打从开学起,他对谁都爱搭不理,我跟他说十句话他也不一定回一句,那性格差得跟谁谁谁似的,唯独对你不一样。我们班主任想让他干学习委员,他不干,偏想给你当课代表……脾气跟驴似的,一急眼,命都不要,他这么一个开水都化不开的人,唯独对你,撒娇卖萌服软装可怜……靠!他妈的……”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大杯啤酒。
“别说了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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