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惹我,拳头说话(2 / 2)
他终于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对不起啊,吵你睡觉了。”
“干嘛?”
“我在你宿舍楼下。”
“……”
“你下来一下,行么?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要睡觉了。”
“没事,你要是困,就先睡会儿,我在下面等着你,你什么时候想下来再下来。”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下去的,你回去吧。”
“嗯,没事,不管你下不下来,我就在这等着。”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没你这么办事儿的,搁你碰上你自己这样的人,你也得疯。”
“呵,那你还不离我远点?”
“不可能,想都别想,你今天要么给我下来,要么躲宿舍里别去上课。”
陈撄宁腾地坐起来,一把拎起地上的开水瓶,但最终克制住了自己,没把它从窗户扔出去。
吴恪趁周小娟睡熟,从医院里溜了出来,身上就裹了件薄外套,有些挡不住初春的夜风。他裹紧衣服,在宿舍楼门口瑟瑟缩缩地站着,右腿尚不能吃力,很快,左腿就麻了。宿管迷迷糊糊地发现一个小伙子站在宿舍楼门口,就拉开窗子探出头去,问他要不要进来。吴恪道了谢,说不用。
平州的夜空是绝没有星星的,连月亮上也蒙着一层薄薄的云雾。浮云像扯乱了的棉花,东一脚西一脚,随着方向混乱的夜风来回流转。盯着那些聚起又散开的云雾,吴恪很快就出了神,当他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楼道里仍然漆黑静寂,没一点动静。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不会下来了。
天一亮,他就得回去,否则周小娟看见他不在,非得急疯了不可。那天他趁周小娟出去买饭,拖着条瘸腿去找连俞,鼻青脸肿地回来后,周小娟一刻不停地哭了一下午,他一见周小娟哭,就觉得自己特混蛋,差不多就是陈撄宁骂的那种混蛋。所以他决定,以后不能再让周小娟哭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弯腰捶着发麻的左腿,困倦渐渐爬上了头顶。
天将亮不亮的时候,楼道的漆黑寂静突然被一阵脚步踏碎了。
吴恪猛地抬身回头,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两眼一抹黑,他手撑住墙,右腿慌乱中吃了劲儿,单腿蹦着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暗暗对自己说,淡定淡定,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崩。
等到他恢复过来,陈撄宁已经面无表情地杵在对面了。
他立刻打起精神,“嘿,你下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说。”
陈撄宁借着月色无声地打量着吴恪,看到他站得有几分虚浮,脸上不只是伤,还有深深的倦色。
“那我直说了!我就想问问,我们这段时间不是都相处挺好的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当面跟我说清楚,短信说的我不认。”
“相处很好?那是你自己认为的吧?你这人……很吵,什么都不会,就会惹麻烦,跟你做朋友,只会受你拖累。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不想跟你这种人做朋友。”他特意把“你这种人”说得极重。
一片云遮住了月亮,路灯微弱得很,四下顿时暗了。他们几乎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能凭借呼吸的急缓来判断情绪波动,如同草原暗夜中两头狭路相逢的猛兽,触觉全开地迎接着一场决斗。
吴恪的气息粗重而混乱,他几乎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受了语言的伤害,他从来没相信过语言像拳头一样,能让人疼到肉里。
“你说什么啊?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我这种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虚张声势。
“我看没这个必要了。”
“什么没必要啊?我让你再说一遍!”
空气凝滞了片刻,陈撄宁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波动和感情:“你这种人,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仗势欺人,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察觉到对面的人有几分躁动,就停住了,没有说出更多的形容词。
“你是不是对自己缺乏认知?要我继续说吗?”
吴恪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学无术,胡作非为,而且不仅如此,我还缺心眼儿,不讲义气,背叛兄弟,不孝敬父母,不尊重师长,我以前还做过特别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混蛋二百五,一无是处……怎么配得上跟你做朋友呢?对吧?你愿意搭理我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
“够了!你伤还没好,回去休息吧。”他说完转身就走。
吴恪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好像怕他跑掉。他用力一甩,吴恪手臂上的伤口吃痛,闷哼了一声,就被甩脱了。
“没……没事吧?”他脱口而出。
吴恪抬起眼皮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不想跟带伤的人动手。”
“嘁,我虽然一无是处,但还不至于那么迟钝,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口是心非,别装了行不行?”
“闭嘴!”
“被我说中了吧?”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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