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的事情(2 / 2)
吴恪暴跳如雷地追出去时,他就好像被夜色吞没了一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恪攥着那张钱,在习习凉风里怅然若失地站了良久。
等他走后,陈撄宁从门侧闪身出来,深深望了一眼那台绝尘而去的出租车。
教学楼早就熄灯了,他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摸进教室,把那个被冷落在抽屉里的盒子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
一把电动剃须刀。
字条上一排歪歪扭扭的熟悉的丑字:记录一下,2015年3月25日,我的宁宁开始长小胡茬了。
……
长夜漫漫,呼啸而过。就像人生的漫漫挣扎,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几滴眼泪拼成的。
撬动泪腺的,可以是冷,可以是痛,那这次又是什么?他想不明白,又或许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而让吴恪想不明白的是,陈撄宁为什么连生日礼物都要拒绝。第二天上午,亲眼看到他把那个装礼物的盒子扔进垃圾箱时,要不是张小简拼命拦着,吴恪注定会在教学楼里制造一起斗殴事件。
陈撄宁成了一个谜团,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他隐约感觉到,陈撄宁的家庭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但是按照他的脾气,是无论如何不会把家事倾吐给别人的,更何况是被他讨厌的人。让他更加疑惑不解的是,到底是什么,让陈撄宁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从一个称职的朋友变成真正的陌路人。他猜测了很多种可能性,却觉得没有一个真正可能。
他焦躁,而流言蜚语却不会怜惜任何人。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把任何手边之物砸向那些说闲话的人,并不辩解一言,只打定主意用拳头让别人闭嘴。
频繁的剧烈运动让伤口愈合得格外缓慢。
接到德育处孟主任电话的吴得水,给儿子发了转学的最后通牒——要么别再惹事,要么离开实验。
于是他不敢再轻易动手,能忍就忍,不能忍的,就使劲忍。
半年前的吴恪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能将忍术发扬到如此地步。
自从回校,他就没再去过文科重点班的后门,顶着“□□犯官二代”的帽子,他不想让陈撄宁和张小简受连累,于是只好用手机跟他们联络。
他每天坚持不懈地给陈撄宁发两条短信。第一条总是一道不难不易的数学题,他声称自己不会做,需要指导;第二条则是各种散打技术要点,他作为手残党亲笔画的、并不美观的招式详解。
虽然一个回复也没有,但是他单方面信守着当初说好了的事情,乐此不疲。
他想,这是“说好了的事情”,对方可以说话不算数,他不能。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用情越深身段越低吧。
路宽找吴恪说了作证的事后,吴得水向陈岩委婉地表示了一番,陈岩自知小算盘败露,脸上无光,又做了一番利弊权衡后,开始加紧办理刁戈故意伤人的案子。
出院的第七天,吴恪给陈撄宁发了三条短信,第三条是刁戈被检察院批捕的消息。
陈撄宁看到短信,隐约地紧张起来,直觉告诉他,虽然有好消息,吴恪今天却不会好过。
——但是,他不好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吴得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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