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2 / 2)
“你是嫡公子,他们哪能跟你比。况且,兰儿也是心里有你的。阿致,你入邺城这两年,你父亲忙于国政,没时间陪我老人家。我身边多亏有了兰儿这个知心人,不然,我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呀。”
谢致心中烦乱,只想快些走人,只好说,“过些日子再说吧。”
柳太后还是有些不满,谢致站起身,不给她继续说这事的机会,朝外走了两步。
“祖母,孙儿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了。”
“您既不喜欢新妇,那便免去她的晨昏定省吧,省得您看了她,心头不快。”
无论天家贵胄,还是平头百姓,做媳妇的,给婆母早晚问安,乃人伦长情。
谢致知晓柳太后的性情,怕她提出要孙媳妇晨昏定省的要求,惹姜肆不快,遂先提出来。
柳太后见他脸色确实不好,心疼了,忍下不快,放他离开。
谢致再次回到九华殿的时候,翡翠脸色仍旧是淡淡的,却没有再拦着他。
他在廊下顿了几步,不知怎地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
琳琅矮身对他行过礼,转身出了殿门。
他越过玄关处鸡翅木山水屏风,怔了怔。
不过一个上午,九华殿中,变了大样。左右屋角处,原先是两个偌大的青花瓷瓶,现下换成了两张松木香几。右呈一只鹤形香炉,香烟萦萦,左放一只白玉净瓶,插有梨花三两枝,姿态袅袅。
谢致看了半晌,竟觉得,那几枝梨花,有一股子高傲的味道。
他抬起脚,往里屋去,目之所及,俨然是一间精致的女子闺房,半点也看不出先前的样子。
妆台和床榻之间,放着一樽青铜镂凤香炉,他曾听闻,那是先帝御赐之物。
床榻上的锦帐换成了烟色的月明纱,熏过零陵香,气息清甜。昨夜那张做过简易床铺的软榻上,铺了雪白柔软的动物皮毛。
他的新婚妻子,半躺半坐,靠在榻上,听见脚步声,懒懒地掀起眼皮,然后,曼妙一笑。
“这间寝殿以后归我。你愿意去何处睡,便去何处。”
谢致目光有些暗沉,心知她会有这样的行为,绝不会是因为吃味。大约是听了他祖母那番话,心头不快,便也不想让他痛快。
她向来便是这样,直接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昨日,因他的确中了毒,她心中有些许愧疚,所以愿意分半张床让他睡。
今日,又因她在长辈那里受了轻待,便要忙不迭的和他划清界限。
“你想要任何人,到你身边伺候你,我都不拦着,只一点,别让她们来碍了我的眼。”
她接着道。
“阿月……”
谢致凝视着她那双极美的眼眸,神色近乎温柔。
“今天的事,我向你致歉。祖母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往后不会有人来招惹你。只是西晋国中,糟心事不会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肆微微抬起下巴,说,“反正,人敬我一尺,我还她一尺。但若谁想欺我,我姜肆也不是吃素的。”
“你的祖母,看样子不大喜欢我,但这世上,不喜欢我的人,亦是不少。我不会改的,我最多便是像今天这样,忍耐。”
他弯腰靠她近些,姜肆略感不适,腿脚曲起一收,身子转了个方向,从软塌另一侧下了地。
“你的东西,原封不动,我都让人归置好了,放在偏殿里,往后,你不要再来烦我。”
他轻笑。
“你这是过河拆桥。”
“新婚第二天,便被赶出新房,你是存心要我成为六国的笑柄?”
她慢慢转过脸来,睥睨着他,似笑非笑,眼中熠熠生辉。
“你错了,我是信任你。六国赫赫有名的公子谢致,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不好的传闻,出九华殿呢?”
二人中间,隔着一张榻,姜肆踩在地毯上,和他对视,半分也不肯让。
她昨夜,当真是魔怔了。
谢致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但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
“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只是如今,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落了我的脸,你也面上无光。”
“姬横并非等闲之人,纵使我有心抗衡,亦须再和他周旋须臾。朝廷的耳目,我也并非全然知晓,防无可防。”
“阿月,别任性。”
姜肆脸上的倨傲之色,半分不减。换做旁人,早被激怒,但谢致却只是微微叹一口气。
“我搬就是了。”
话落,他转身出了寝殿的门。
姜肆觉得有些不对劲,晚些时候问琳琅,“他为什么不生气?”
易地而处,倘若有个人用她那样的态度待她,她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琳琅望着娇花一般的公主,只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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