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2 / 2)
他既不在,琳琅翡翠索性睡在屋内。
姜肆喝了酒,夜里闹了两回渴,直到三更末天彻底睡熟。
再醒过来,是天色大亮,鸣蝉长吟之时。
昨夜之事,她忘得干净,见谢致不在房内,遂蹙起眉头问,“他已走了?”
琳琅正为她穿衣,说,“没有。”
话音刚落,谢致推开房门,从外面进来。
二人的视线交汇一瞬,姜肆移开眼睛。
“用过膳,我们要赶紧回晋阳去。”
昨夜之事,他亦只字不提。
“朝廷传下旨意,命六国送适龄的公主和贵族女子入邺城,为天子选妃。”
西晋国的公主年岁尚小,不在此列。国主姜晁得了令,急召他回王都甄挑候选人。
她神色变了,心知表兄绝不是沉溺女色之人,更遑论大张旗鼓在六国里选妃。此举,应是寇太后,或是姬横手笔。
但姬横绝不希望表兄这么快大婚的,故而,她心中有了定见。
“是寇太后?”
说话的时候,他的双眼,一直落在姜肆脸上。
就在这一刻,他不禁开始怀疑,他这新妻,是否对那位有情。
在她的紧张注视中,他点头。
“陛下一直未能立后,寇太后便想了这一出。”
“你不愿意?”
他话里有话,姜肆没听出来,眉头舒展开,露出明显的心安之色,说,“不是姬横下令便好。”
她不再理会谢致。坐到妆台前,命琳琅翡翠火速收拾行装,拿起玉梳对镜挽发。
谢致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
在这女人心中,不仅青梅竹马的董伯庸,连邺城之中,那位不得自由的傀儡,都要比他重要得多。
他一时气闷。
“我在外面等你。”
谢致走了出去。
高贵的公子与夫人,纡尊降贵,从晋阳而来,为平陶带来雨水和福祉。今日回城,不少百姓早早便在城门口候着,要为他们送行。
辰时,公子的马车驶出县令府。
久候的百姓们纷纷伏地跪拜,叩首恭送。
欢呼声阵阵响起,直至马车行出城外,还能听见余音在耳。
阳光透过窗纸照亮车中场景,重新穿回锦衣华冠的女子,靠着柔软迎枕,闭目养神。她对面的男子,眼眸是一片平静的深湖。
眼底的波涛汹涌,只有自己知。
赶了一整个白日,到夜幕低垂,马车才至晋阳。
二人前后下了车,先去拜见国主谢禅。
邺城的皇令是三日前便至晋阳的。这期间,谢禅已经下令,命谢氏贵族,于明日送适龄女入王宫。
甄选过后,她们便要被送入邺城。
姜肆从国主处回来,刚回九华殿歇下,便有延年殿的仆妇求见,道太后思念,传夫人叙话。
琳琅请她先回去复命,说公主稍后就去。
姜肆不知太后又要做什么,虽不喜见她,但长者传召,她没有不去的道理。
浴身沐发过后,带着琳琅,提灯穿过大半个王宫,来到延年殿,见到此前已被送回家的柳木兰。
姜肆在心里,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谢致这位祖母,对自己的厌恶。
她淡淡收回视线,对着坐在上首的柳太后行礼。
柳太后叫她起身,瞥了她一眼,轻咳一声,说,“姜氏,兰儿要入邺城选妃,你和陛下关系亲厚,定是知道他喜好的,便说与兰儿听吧。她若入选,对咱们西晋国来说,也是幸事。”
柳木兰被谢禅收为义女后,得了郡主封号,朝廷颁发的玉牒,日前才送至晋阳。
柳太后听闻天子要选妃,动了心思,想送侄孙女做人上之人,借天子手,保柳家富贵。劝得谢禅同意,在送选人名单中,加了她的名字。
柳木兰一开始不肯,哭着说,“我只愿一直留在姑祖母身边,哪怕一辈子不嫁人。”
柳太后大为感动,抱着她哭得不行,末了又和她分析局势,经过多番劝解,才得她点头。
而今,是知姜肆与天子,表兄妹关系亲厚,便想从她这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姜肆看着面前的老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仿似客气,实则无礼至极的话语,眼底,慢慢浮现出讥讽之色。
天下将乱,却仍不缺像西晋国柳家这样,连局势都看不清的可怜人。
谢致的母亲,两年多以前便过世了,唯一关系亲厚的女性亲眷,竟整天想着拖他后腿。
她替谢致不值。
“祖母过誉了。我是陛下的表妹不假,但我在邺城为质时,久居关雎宫,见陛下的机会不多,更无从知晓他的喜好。”
柳太后一愣,双眉紧紧皱成一团小山,气呼呼地说,“姜氏,你休要骗我。”
姜肆神色坦然,任她打量。
柳太后放缓语气,道,“关系摆在那里。就算你与陛下见面机会少,也定比旁人要知道得多些。”
“这样吧,你将你所知写下来,给兰儿做个参考。”
这般理所应当的模样。
姜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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