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2 / 2）

这些话，落入姬旸耳中，不啻于火上浇油，他欲发难，却被一道自外向内靠近的女声打断。

“陛下……”

谢致抬眼。

宫人推开殿门，一位红衣丽人入内，衣着华贵，面容秀美，正是去岁中选的柳木兰。如今，她被封为柳美人，品级虽然不高，却颇为受宠。

柳木兰快步上前，对姬旸行礼，说，“陛下，臣妾准备的午膳，已经妥当了。”

谢致见了她，神色如常，行了一礼。

他是一国公子，本不必对个小小美人如此客气，但天子就在眼前，给她颜面，便是给天子颜面。

柳木兰似才看到他，屈膝还了一礼，说，“见过西晋国公子。”

姬旸双眼泛光，在他二人直接来回打量，点点头。

正欲命金保派人去请姜肆回来，就听见殿外宫人们行礼问安的声音。

若算起来，谢致是柳木兰的娘家人，一道用膳，不至于失礼。

用过午膳，夫妻二人离开皇宫。

姬旸神色阴郁，望着被关上的未央宫门，久久伫立在原地。

“朕何时准许你，不经通传便入未央宫的？”

话音落地，柳木兰噗通一声跪倒，叩首请罪，“请陛下息怒，是臣妾自作主张。”

“你是谁的臣妾？”

“不过是谢致不要的女人，还真的妄想能做朕的臣妾？”

姬旸蹲下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柳木兰抬头，望着她的脸冷冷说道，“朕留你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说能助朕离间他二人。”

“你要记得你的唯一的用处。倘若哪一天，被朕发现你是故意欺君，莫说你，就连你整个西晋国柳家，朕想毁去，也易如反掌。”

两行热泪，自柳木兰眼眶中夺出。她整个人颤抖着，对上天子震怒下的面容，道，“奴婢谢陛下开恩，奴婢一定会听话，令陛下满意。”

姬旸甩手一挥，站起身来，一脸嫌弃。

“你最好记得你的话。”

说完，唤候在殿外的金保进来。

“送柳美人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谢致偶有出门，姜肆却整日待在关雎宫内，闭门不出。

如今已经是贵妃的楚姣姣亦听闻他们在邺城的事，曾遣人上山，姜肆却并未理会。

白日里两人忙着自己的事，入夜以后，同室而居，倒和之前在晋阳时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姜肆习惯了和谢致同他榻而眠的事，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两人靠得极近，亦能做到闭目继续睡了。

没几日，便是端午。

这些年，寇太后掌权梦碎，逐渐沉溺于神佛之事。这些年，每逢年节，便借着佛祖的名义，光开善缘，发行布施，以全在百姓中的好名声。

姬旸自十六岁知人事始，后宫中侍寝者众，却无一人有孕，如今四年过去，渐渐成为寇太后的一块心病。

今年端午，她力排众议，以祈求国嗣为名，带领后宫女眷和朝廷命妇们，到城外的护国寺礼佛。

太后出行，容不得半点疏忽。姬横怕护卫们出纰漏，额外下令，命谢致任副统领，保护贵人们安全之余，亦为监视。

如今，他那位有孕的侍妾已经怀孕八月有余，再或者时日，便是婴孩出生之时，姬横整个人的重心，都留在的季王府内。

礼佛之事，以虔诚为上。寇太后五更起便出发，坐马车到护国寺外山之下，再徒步走至护国寺。

姜肆身为留在京中的属国公主，自然在随驾之列，一大早就在护国寺外山之下候着。

五月天的清晨，依旧冷，姜肆出门之时，穿了斗篷。等太阳一出，被炽热的烈日晒过，汗水便止不住的流。

等到吉时至，方见太后车驾行至山下。

太监传唱声音刚过，列队于山门两侧的命妇们纷纷跪拜，口中山呼，“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问安过后，四周静悄无声。

姜肆身份高贵，得以跪在人前。余光之中，她看见寇太后下了舆驾，被太后依仗簇拥着，一步一步，登上上山的台阶。

随后，便是谢致的身影。

他忝居副统领，站在那位统领身侧，身形气度却居上层，目光望过去，第一眼便会被他吸引。

姜肆慢慢收回目光，被琳琅扶着，站起身。

护国寺，护国寺，若真能护国，要万千将士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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