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2 / 2)
姜肆淡淡收回视线,绕过她走了。
跟只有这种手段的王姬对阵,她一直都觉得挺没意思的。
约摸是被太后保护得太好,这位王姬殿下,性子其实很直接。就连不喜欢姜肆,也从不知遮掩。
每每被人哄骗两句,便会气势汹汹地来找她的茬。
偏偏姜肆是颗硬钉子,甚少给她面子。
十次有九次里,是姬翎气势汹汹地来,再眼眶红红地走。
姜肆主仆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姬翎一脸的不可置信,问她的拥趸们,“她方才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
楚姣姣道,“姜肆竟然敢说,她要盛装出席。王姬,她也太不拿您的话当一回事了。”
这座关雎宫,位于漳水河畔,占地数丈。春赏百花秋赏月,且听江潮伴入眠。又雕梁画栋,处处精美。
姬翎心心念念良久,可兄长却以这是姑姑之所为由,从不轻易让她踏入。
姜肆两年前入邺城,当日便宿在此地,至今亦然。
姬翎每来一次关雎宫,对姜肆的怨恨便多两分。
又被楚姣姣的话一激,更是恼怒,“她也敢!本宫不会让她如愿的。”
姬翎自关雎宫出,并不理会其他几人想到金凤台赏玩的意愿,径自回了皇宫。
只刚过东华门,便见内廷中有一群人,锦衣博带,正欲出宫。
她退至宫墙一侧,矮身行礼。
“翎儿见过皇叔。”
姬横笑道,“才从宫外回来?”
姬翎咬咬唇,悄悄抬眼望了望姬横身后之人,又很快收回视线。
“侄女去关雎宫看姜肆,她将我赶回来了。”
姬横点点头,却说,“阿月性子傲,你莫招惹她。”
说完,他率众自姬翎身旁走过。
姬翎的视线,这才敢明目张胆地落到姬横身后的谢致身上。
多日不见,她只觉得他个头更高了些,身量颀长,挺拔如玉树。
但有点可惜,她没能看见他的脸。
谢致跟在姬横身后,一路闲庭信步,朝季王府去。
因方才听姬翎提起姜肆,姬横便问他,“你多久没去看望过阿月了?”
谢致一怔。
“不记得了。”
姬横侧过头,眼带责备地看他一眼,轻笑道,“你们小儿女的事,本王本不该管。可到底阿月是与你有婚约的。如今她一个人在邺城里,你应该多上点心。”
谢致并未应声。
姬横继续道,“这样吧。待会儿我让府上备些礼物,你带去关雎宫看看她。”
谢致微微蹙眉,终于应声。
“她不喜欢我,也不喜见我,我去见她,不过徒惹她心烦。”
姬横叹口气。
“阿月这些年,被王妹宠坏了,性子难免娇惯跋扈些,但到底本性不坏。你男子汉大丈夫,多担待些便是。”
谢致这才应下来。
“劳烦王爷操心,是我之过。我一会儿去见见她便是。”
姬横这才满意了。
他此刻,俨然只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半点不见在政事上的残酷暴戾。
关雎宫位于邺城东市的关雎山上。
深秋已至,山上枫叶如火。
一辆精致的三驾马车行驶在平坦宽阔的驰道上,待快要靠近关雎宫时,忽有十来个身材健硕,手持刀戟之人,自路旁山林里蹿出,将马车拦下。
“公主吩咐,任何人今日不得再靠近关雎宫。”
姜肆思乡,心情不愉快,自姬翎走后,便命行宫内的护卫守住山路,不想再见任何人。
驾车之人皮肤黝黑,轻拉缰绳安抚骏马,从怀中探出一块令牌。
行宫护卫看见,心中一凛。踟蹰过后,让开通道,站到两旁去。
车上既是公主的未婚夫婿,他们便没有理由再阻拦。
姜肆用过午膳,精神不济,犯困,便回寝殿去补眠。
琳琅蹑手蹑脚地收拾屋内的几个大衣箱——自姬翎走后,姜肆便命她将前几日宫里送来的新衣全数拿出来,打算挑一件最美的,过几日穿着去赴铜雀台之宴。
姜肆爱美,在女郎多的地方,更不愿输。
翡翠叮叮咚咚地跑了进庭院。
琳琅阖上箱子,走出去,压下声音呵斥她。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走路须轻说话低音,你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公主在睡觉呢。”
翡翠倚在门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低声解释。
“琳琅姐姐,不好了,谢郎君来了。”
“哪个谢郎君?”
琳琅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是哪个,”翡翠解释道,“西晋国的公子,与咱们公主定下亲事的那位啊。”
琳琅一愣,随即吩咐她,“切莫让谢郎君入这庭院,我先去回禀公主。”
翡翠苦着脸,指着月门道,“迟了。”
琳琅抬眼看去。
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自外入内,穿过月门的时候,似是穿月而来。
他的脚步,且轻且缓,一路登上台阶,停在廊檐之下。
极淡的视线自琳琅和翡翠身上掠过,问,“你们家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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