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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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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官战战兢兢,将那随从的话报于姬横,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王之怒火,烧到他身上。

姬横却笑了,似是全不在意姜衍之的态度,命那礼官退下后,才看向一旁的谢致。

“此事,你怎么看?”

谢致道,“王爷,我与姜衍之并不熟悉,无从得知,他此举,是他的个人意愿,还是江东国的意愿。”

“有区别?”

“自然。”

姬横命人拿出一份明黄帛书,递给谢致。

“此乃江东国前几日呈上的国书,你且看看。”

谢致稽首,展书而阅。

国书乃江东王姜晁亲笔所写。先叙问候,再表忠心。紧接着表示自己能力有限,难以担任治理下邳和广陵两座城是池的重任,希望季王能体谅小国不易,将下邳和广陵收回朝。最后,再委婉地表示,老江东王年事已高,卧病在榻,日日思念孙女,希望朝廷能体恤老臣之心,还姜肆入吴郡。

言辞恳切,字字衷心。

下邳和广陵,便是当初姜肆出生之际,先帝赐给江东国的那两座城池。

实则,属国公子和王女们,入邺城“学习周朝国礼”之期,只有三年。再过几个月,他们回属国的期限便到了,到那时,姜肆依然可以回吴郡。

“王爷,老江东王真的要行将就木了吗?”

谢致先问了这个问题。

姬横点头。

“老江东王年过花甲,且这两年,的确生了重病。”

这个消息,出自朝廷派往江东国的监正。

分封国建立之初,朝廷便在六国中设立监正官一职,三年一换,直接由朝廷指派。每个月末,监正官们都会呈奏一本,禀告自己当月监察所得。

早在去年初春之际,江东国的监正,便上报了老江东王患病一事,且直至上个月,亦无他病愈的消息传回。

谢致沉默片刻,有了定见。

“王爷,恕我直言。我认为,江东王所言,字字恳切审慎,当是真心。”

“以两城所属,换取公主还吴,既能体现他的重情,更是体现他之愚昧。重情之人,家人便是他的软肋。这种人,最好控制。”

“姜衍之身为公子,无视皇令而擅作主张,更是鲁莽。若他顺利继承王爵,江东国更难有出头之日。”

“此三条为证,江东国不足为虑。王爷大可做个顺水人情,放姜肆回吴郡。”

关于江东国的问题,姬横亦是心中有数。江东国历年来谨小慎微,不生是非,按时纳贡,更无作乱造反的直接证据。他是放心的。

只是先帝驾崩后,他任摄政王之初,他那个自小被宠坏的王妹,曾对他多有冲撞,言他祸乱朝纲,此生当难善终。

如今十数年过去,当年她的那些话,依旧骨鲠在喉,令姬梗每每想起,便怒意横生。

只是现在台面上,以老谋深算的鲁国和拥兵自重的长沙国,是目下最大的祸患,他尚且还需要夹在中间的江东国去平衡两国势力。倘若江东国不存,鲁国和长沙国便极有可能直接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鲁国国主亦流有姬氏血脉,自诩天潢贵胄,凤子龙孙,早就有不臣之心了。

故而,江东国的存在,有其必要性。

姬横点头。

“你的想法,与本王不谋而合。”

“只是,你与姜肆毕竟有婚约。待你成为江东国的女婿,到那时,你的看法,还能与今日相同吗?”

谢致跪了下去,对上姬横探究的目光,道,“王爷,我与姜肆,两看相厌,本非良配。况且,即使真的成婚,她嫁入我西晋国以后,便是西晋国人,再不是江东国人了。我的看法,又怎会变?”

姬横盯着谢致,又问一句。

“倘若有朝一日,本王要你成为马前卒,替我除掉江东国,你待如何?”

谢致答,“两年前,承蒙王爷相救,我方能脱离谢钦的毒爪。亦是王爷,助我为母报仇。这份恩情,谢致永生难忘。”

“慢说一个小小的江东国,便是王爷想要一统六国,我也愿意第一个,拿西晋国为王爷祭旗。”

姬横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脸上的笑意,亦加深两分。

“好,你很好,不枉本王这两年,对你的栽培。”

“如此,本王便看在你的份上,饶恕姜衍之的大不敬。并且,本王要格外开恩,不仅允姜肆提前回吴郡,且还要赐恩典给江东国,让他们继续治理下邳和广陵,以彰显我皇家风范。”

另一边,关雎宫内。

兄妹二人叙旧以后,姜衍之拉着姜肆的手,久久未能平静。

“阿月,这两年,苦了你了。”

两年多以前,朝廷下令六国,送公子或王女入邺城学习朝廷典仪。

本该为兄的姜衍之入邺城,却是年龄尚幼的姜肆站出来,道,“阿兄是江东国的未来,入邺城之路艰险,不能让阿兄去,我不过是个恶名在外的公主,朝廷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还是我去吧。”

这份维护之情,姜衍之永生难忘。

姜肆笑了。

“为阿兄,为江东国,不苦。”

“只是阿兄,你为何会忽然来接我?到我回家之日,尚有半年,季王会放我走吗?”

这是她接到信以后的疑问,到今日见了姜衍之,才总算能宣之于口。

“阿月,你心中所思,关于谢致和季王可能对江东国有所作为之事,父亲这些年,早就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忧。”

“提前来接你,不过是因为,祖父的身体不好了,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他最是疼你,先去之前,怎么也得让你好好陪陪他。”

“怎么会——”

姜肆语带哭音。

“我离开吴郡的时候,祖父身体还好的很呢,怎么会突然病弱?”

“祖父年纪大了。阿月,莫哭,忘了吗,祖父不喜欢你哭的。”

姜肆擦擦眼泪,起身。

“阿兄,走,咱们入宫去,我去求表兄,他最疼我了,一定会放我走的。”

姜衍之拉住姜肆,艰难道,“不,求他是没有用的。阿月,父亲早前已经呈上国书,愿以下邳和广陵两座城池,换你归吴郡。季王一定会同意的。”

“我今日,特意先来关雎宫,亦是想借我的鲁莽和意气用事,增添一分你归国的机会。”

“阿月,你在邺城这几年,做的很好。我们兄妹俩,表现得越乖张蠢钝,江东国才越有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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