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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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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肆下榻的这间屋子,位于驿馆最中央,亦是整个行宫中最大,最舒适的一间。

雕栏玉砌,铺金嵌玉,绡纱做帐,华锦铺地,观陈设和规制,不比她的合欢殿,差多少。

琳琅翡翠服侍姜肆换下嫁衣,解下头冠,轻轻为她按摩头皮,为她消去疲惫。

“公主,您要沐浴吗?”

此地生疏,琳琅怕她不习惯,尽可能的按照她的性子,将带来的物品陈列于前。

姜肆捏捏酸软的腰肢,道,“要,这些日子,极累人。”

翡翠忙起身,去传唤候在门外的西晋国侍从。

“我们公主要沐浴,你们快去准备。”

——姜肆刚在驿馆落脚,西晋国王宫内便派来了十二名侍从,供她使唤。

从浴室出来,更衣梳妆完毕后,姜肆吩咐翡翠,“你去请董阿兄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董伯庸知道她会问什么,一入晋阳,便命人散入城中各处,去打探消息。

新浴过后的姜肆,洗去碌碌风尘。不施粉黛,玉面透红,董伯庸只看了一眼,便局促地低下了头。

“公主,臣只探听到,谢致回晋阳后,甚少出门。很难说,他到底是真的中毒,还是有意制造这种讯息,迷惑他人。”

她仿似陷入沉思,神情冷淡。

许久以后,她回过神。

“我知道了。董阿兄,你一路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明日,我或许还有需仰仗你的地方,你得打起精神来,我才有胜算。”

董伯庸平日里,便是寡言少语之人。此刻面对姜肆,心中虽有诸多言语想说,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话。

“为公主,臣万死不辞。”

姜肆笑了。

“董阿兄,我怎会让你有那一天!”

晋阳的夜,也与吴郡不同。

二月末的夜晚,银钩高挂。几颗星子稀零地悬在浩渺之境,散出的光芒,落不到地面上。

檐下挂着的灯笼,亦比星斗更亮,照着院内的花木,影如描墨。

屋内的灯,亮了一夜。

辰时,自寅时末便至驿馆候着的梳妆嬷嬷,轻轻叩开江东国公主的屋门。

琳琅神色冷淡,让她进屋。

正东向的妆台前,坐着一位年轻的丽人,背影袅娜,皓腕如雪,手执玉梳,正一下一下,梳动着及腰墨发。

梳妆嬷嬷收回视线,俯身做礼。

“奴婢崔氏,见过公主。”

她低着头,听见玉梳与妆台相触的声音,清脆悦耳。

“为我梳妆吧。”

姜肆道。

崔嬷嬷起身,将妆台前的灯芯拨得更亮些,看清了姜肆的脸,一脸笑意。

“公主可真是奴婢这几十年里,见过的最美的人呐,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奴婢能为您梳妆,真是奴婢的福气。”

她语气温和,虽是夸赞,听起来却并不觉得虚伪,让姜肆想起她的姆妈。

起初,姆妈是想要跟着来西晋国的,可姆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她没同意。

如今见了和姆妈一样慈祥的妇人,她便勾唇笑了笑。

崔嬷嬷有一双巧手。

盛装之下,姜肆的脸,朱颜皓齿,更为动人,国色天姿,艳与天齐。

最后,她将凤冠戴在姜肆头上。垂下的五彩玉帘,恰挡住美人大半张脸。

吉时到,姜肆登上西晋王宫内派来的马车,缓缓靠近王宫大门。

今日的西晋国王宫,又与昨日不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琳琅稍前一步,扶着姜肆,踩着铺了蜀锦的丹陛,一步一步走向行礼的大殿。

姜肆的视线,透过玉旒,看清了立在殿前,身着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在丹陛的最后一阶,停下了脚步,隔着火盆,与他对立。

琳琅亦是蹙眉,神色十分不快。

“谢郎君何在?为何与我们家公主行礼之人,会是他?”

那人眉眼带笑,生得与谢致有几分相似,弯腰对姜肆执了一礼,解释道——

“谢钦见过阿嫂。请阿嫂海涵,长兄近日偶感风寒,精神不济,遂由谢钦代替,与阿嫂行礼。”

在姜肆身后护持的董伯庸,不发一语,却猛地抽出腰侧长剑,面上表情,如同染上贺兰山上的冰雪。

姜肆的腰挺得更直了些,拨开挡住脸的玉旒,一双眼睛,望着谢钦,刺骨寒冷。

“陛下亲自盖过章的允婚圣旨在此。我姜肆,所嫁之人,是谢致,与我行礼之人,亦只能是谢致。”

“慢说他只是身体虚弱,他便是就要死了,你们抬,也得将他给我抬出来,行这个礼。”

“我姜肆,今日站在这里,不是送上门来,任你们西晋国折辱的。”

“半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谢致。否则,我回江东国,抑或,血溅当场。”

她的姿态,轻慢无比。

却无人敢再驳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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