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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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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小孩子。”

“也只有你会这麽想了,”姜成英笑说,随即不知想到什麽,笑容暗淡几分,“我倒是很久没见过他了。以前还肯和我联系几回,自从他换了号码和邮箱,如果不是最近的事,我能回来一趟,约你们吃饭,他就想着不认我这小姨了是不是?”

虞伽淡笑着反驳哪能呢,边一手折叠着餐巾,姜成英瞥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说:“尤里订婚了,你知道吗?他们谈恋爱两三年,你们都十几年了,没有想过结婚?”尤里是姜成英前夫的孩子,比姜由小上几岁。

“……我们觉得这样就挺好。”

“姜由也没有提过?”

“人在一起就好了,这些无所谓。”虞伽松开餐巾,这麽说。

姜成英有过三段婚姻,现任丈夫是一个玩雕塑的德国人。她一向注重和伴侣的契合度,为人做事皆坦坦荡荡,爱时轰轰烈烈,断也断得干净,因此即便两次婚姻均以离婚收场,她却都能和前任保持联系,并且关系良好。

而她这份处事态度,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姜由。

时至今日,姜成英仍然清楚记得,那次姜由在宗祠跪了一夜,浑身僵冷,却咬牙和她说“我会喜欢虞伽一辈子”的画面。他是坦诚的,也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在那时候,不过是几首他写的歌和一个虞伽罢了。

当时凌晨两点,阿姨哭得噎气,四处求救不能,只好来请她。

前所未有的矛盾冲击着这个瘸腿的家庭,父亲的强硬和冷酷,使得理应与之相平衡的母亲角色因始终缺失而显得更加空洞畸形。姜成英几乎可以算是临危上阵。所有人都劝姜由服个软,哪怕只是撒谎,哄姜成岩一时消个气,别罚他再跪一夜也足够。

姜成英推开门,跨进宗祠高高的门槛,香火缭绕的祠堂里,姜由跪着。他既没有哭,也没有闹,更不像小时候那样,受不住要昏倒,便凄厉地喊爸爸。他长成男子汉了,有了喜欢而要保护的人,他在为他青涩纯净的爱情抗争。那麽娇气的小孩跪在那里,没有人会不心软。

的确,姜成英宠他,没有问他是否愿意屈服,而是问他,究竟有多喜欢那个人。

姜由起初一声不吭,最后才嘶哑着嗓子说,像你喜欢小姨夫那样。

那我是很爱他的,我们许诺对方,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她将爱情庸俗的皮囊,以庸俗的言语向这个少年铺展,理由很简单,不过是她跟随大流站在不信任的阵营。

可是姜由说:我也会,我会喜欢虞伽一辈子。

那是姜成英第一次在少年眼底看到无畏,是孤勇,就像燎原的星火,从小小的一簇变得能够吞噬天际。锐利滚烫,又是淬火的剑锋。

姜成英信了,她信自己和第一任丈夫能够白头,也信姜由和他的小爱人会长久。然而,结果显而易见,同第一任丈夫和平离婚的时候,她只堪堪白了几根发丝。

姜由进门时,姜成英正和虞伽聊到她在国外的事业。可能实在是太久没见,姜成英都有些认不出他了,印象里,姜由应该更壮点,更精神点,而不是眼前这副虽然穿着简单休闲服,却风尘仆仆,精神萎靡的样子。

她回过神,鼻头有点酸,向他招手:“姜由,过来,坐小姨这。”

姜由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灰色的汗衫,上面沾着不少泥点。他拉开姜成英左手边的椅子坐下,听她数落:“好端端的爬山去,你看你这衣服,都成黑色了。”

“小姨。”姜由顺口喊一声,当没听见。面前转盘晃晃悠悠,等停下,一杯纯净水停在面前,虞伽朝他颔首,意思是叫他喝水润润嗓。

姜成英还在念叨。她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性格,想来年纪大了,难免会变得唠叨一些,顾虑多一些:“我是照顾不到你,那你也得管好自己啊。你看看你,瘦了这麽多,气色还差,是不是作息不规律,每天过得日夜颠倒啊?”

“我按时睡觉,按时起床,蔬菜水果每天都吃。”姜由睁着眼睛说瞎话。

姜成英信他才有鬼:“你拿我当阿姨哄呢?小时候就懒得动,别说爬山,要是可以,你都想把两条腿锯了吧,叫人背着你走……怎麽想起去城东爬山了?我记得,那儿好像有飚摩托车的地方,是吗虞伽?”

“好像是有,都是富家子玩的地方。”

“我也记得。你怎麽上那儿去了?”

“爬爬山麽。”姜由说。他的表情很轻松,这是以往很难见到的,甚至还有那麽点高兴的意思,说话带着上扬音,也许是因为见了多年不见的小姨,心情不错。

虞伽看他这样,心头一软。

姜成英常年在国外工作生活,很少回国,这次是临飞前,约两个小辈吃饭。桌上几段话下来,她只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其他大多还是在谈生活琐事。

自认酝酿充足,她放下汤匙,拭过嘴角:“虞伽,你打算什麽时候去祠堂一趟?得先和其他长辈见个面,不然,给姜由介绍小姑娘的帖子,都要传到我这儿了。”

是了,毕竟姜成岩死了,没有这个阻碍,虞伽走进姜宅,理应更加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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