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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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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由表情古怪,反问道:“他能说什麽?”

“……没什麽,”虞伽按住额头上摇晃的冰袋,终于感到丝丝缕缕的凉气往脑袋里钻。这冰袋太冷了。把冰源移开一阵,他看见床头柜一盒刚拆开的药:“家里不是没有退烧药了吗?”

姜由同样看着那盒药,意味不明地说:“你徒弟买的。”

虞伽模模糊糊地回想,出租车回来半途似乎的确停了一下,他当时疲倦又难受,眼睛都睁不开,想来陈亚就是那时候下车去买的药。

他烦恼地叹气一声:“算了,明天早上再谢谢他吧。”

沉默着,他又问:“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一个纸箱?里面是一些工具书和小玩意儿。”

姜由想到警卫送来的纸箱:“有一个。”

“你放在哪儿了?”虞伽扶着冰袋撑起身子,“我去整理一下。”

姜由不答,反问道:“别人寄给你的东西,为什麽写我名字?”

“我总不在家,写你名字总比写我名字好找点,”虞伽说,然后沉吟,“还有……对不起,上次是我脾气不好,对你发火,我道歉。不要生气了,好吗?”

“……为什麽道歉?”

虞伽从善如流,却更似麻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得很好吗?我不需要回去你姜家宗祠见长辈,你也不用疑心我父母去世的原因,那些阴谋论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不是事实,那我们又何必死揪着这点不放呢?”

姜由无言,半晌笑了,他心想:过去了、臆想,一口一个词把话说得多笃定。既然过去了,那你为什麽仍然厌恶姜成岩,又仍然在生了病之后,死也不肯去医院呢?

和往常一样,他们心照不宣地揭过争执,四两拨千斤地抚慰对方。虞伽期望这能避免两败俱伤,认为自己即便没有剔除伤口烂肉,也至少是把它藏好了的,却不知道对面的伴侣挺身背着手,是一身的弹孔。

这晚,姜由睡在琴房,前半夜偶然惊醒,走去主卧看一眼,虞伽微微蹙眉,睡得极不安稳,时有难受的呻吟和呢喃。到后半夜,虞伽也醒了一次,昏昏沉沉中自己多套了一件外衣,干睁着眼,但敌不过药效,就这麽裹着睡着了。

姜由原很困倦,在床边站了一阵清醒,慢吞吞转去客厅,茶几边摆着一只纸箱,掀开了口,露出里面满满一箱子的各式各样的工具书,内容是法律、法律、法律,除了法律还是法律。

虞伽说:“陈亚最近要考试,托我借他一些我以前的书和笔记,很多我都放在老家,这次让他们寄过来,刚好明天给他。”

他很坦然,不隐瞒,亦不过线。

姜由信了,不是因为虞伽的一番解释,而是他想到以前。也是这样的,他喊虞伽小虞老师,手里经常捧着全班争先恐后互相传阅的虞氏笔记,但只有他一个人会喊他小老师。

如今,陈亚不过是另一个姜由,认的同一个小虞老师。

虞伽上周打赢了一个刑事案,肩上负担稍轻,攒着小几天的假期刚好用上,张子豪电话通知他在家好好休息,顺便怨念自己忙着案子,还欠新婚妻子一场蜜月旅行,照这形式拖下去,恐怕到年末才有空实现。

假期不长,但足够虞伽理清思绪,给自己和姜由打结的伴侣关系细细捋一遍。可他没想到,他尚顶着三十八度的脑袋琢磨怎麽开口,姜由先放下手里碗筷,声音毫无起伏地说他后天预备出国一趟。

“去哪儿?”虞伽问。

“摩洛哥。”

“去做什麽?”

“玩儿。”

“这太突然了,你至少应该提前一周告诉我。”

姜由倒是想,可他也是昨天才下的决定:“我一个人去,早说晚说都一样。”

“那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算了,”虞伽深吸一口气,“航班后天几点?你一个人去,住宿食行都考虑过吗?”

虞伽的担心不无道理,前年姜由独自一人去塞尔维亚采风,无故失联整整三天,他在国内又急又怕,失眠呕吐全上阵,人都瘦了一圈。最后大使馆传来消息,姜由没有失踪,他跟着一队当地人去了乡下,在那儿的一座山上白白待了两天,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变得有些木讷,坐在车上要走,还紧贴着冰凉的车窗发呆,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怒吼,只是太轻太细微,听上去像是呜咽。

有那一次经历,虞伽对姜由单独出行的事总有些神经过敏,恨不得刨根问底,要他把每分每秒的行程都汇报一通。

不是没有想过一起去,只是他的假期时间不可保证,事务所仍在起步阶段,如果没有这次伤风发烧的“病假”,虞伽或许仍旧保持着前段时间一连一周通宵的高压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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