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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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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桑怡安起床的时候谌知晏已经不在床上了,她的心猛然一颤,飞奔到屋外找谌知晏。

没想到谌知晏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对着池塘读书。他穿着桑怡安买给他的二十块一件的白T恤,一条宽松的阔腿短裤,还披着不伦不类的长头发,坐姿端正,一板一眼地读着词典,甚至偶尔摇头晃脑。桑怡安一下子笑了出来。

谌知晏紧张地回头,表情委屈,“我读错了?”

“没,读得挺好的。你继续读,我去做早饭。”桑怡安眉眼带笑,转身就进了屋,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碗面,清清淡淡的,衬着几片小白菜,漂着葱花,谌知晏放下词典,接过来就吃,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文雅的吃饭方式,总比让桑怡安喂他要来得体面得多……

吃到一半,谌知晏在面里翻出来两个溏心蛋,他愣了一下,望了一眼桑怡安,她也端了一碗面坐在门口,眯着眼睛吃得满足。谌知晏走过去,很严肃地说:“以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随即用手略重地揉了一下桑怡安的脑袋,“我说过要照顾你的。”

桑怡安哭笑不得,他真孩子气,这也要争,非要显得他大一些,能当她的哥哥一样,他是不知道,桑怡安心里是把他当岑希航看了,岑希航七八岁的时候还不会系鞋带,鞋带散了就哭,还是桑怡安天天照顾他,明明她只大他一个月而已,两个人相处起来,却跟老妈子和小少爷似的。照顾人是桑怡安下意识的行为,再说了,他还受着伤呢,当然不能只吃清汤寡水的东西呀。

“好好好,谌哥哥,你赶快吃完了就读书去吧。”桑怡安不得不安抚他的小情绪。

“嗯。”谌知晏干脆站在她面前吃完了面,把碗递给她,接着读书去了。

桑怡安利落地打理着家务,太阳出来后,谌知晏把凳子搬到了堂屋正中,一边看书一边问她问题,两人说说笑笑,度过了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桑怡安的妈妈做完农活回家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谌知晏身上转了几圈,昨天这个男孩子跟在怡安身后回来的时候她没看清楚,怡安又不准她去打扰他,今天还算是第一次打照面。

男孩子看起来清秀乖巧,声音清朗,她一进门就站了起来喊“伯母好”,虽然普通话听起来怪怪的,头发留那么长也挺奇怪,但还是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只是桑怡安的母亲就是个乡野粗妇,她就是觉得女儿为了个外人跟她翻脸让她很没有面子,所以她不喜欢谌知晏这个孩子,这个连名字她都读不出来的孩子。

她冷哼一声,问道:“跟个家里有几百万似的,什么猫猫狗狗都可怜,怎么不可怜可怜我这个做牛做马供你读书的亲娘?”

怡安没吭声。

“净把些白眼狼往家领,带回来你养啊?你几岁就学着大人瞎操心啊?读书白读了,还不如跟你表姐去打工!我跟你说,现在你舅妈工作那家医院缺人,叫你舅把你搞进去,工资高得很咧……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聋了是吧?!”

她絮絮叨叨地用方言机关枪一样训斥着桑怡安,谌知晏完全一头雾水,桑怡安则是完全当做没听到,她什么粗话脏话没说过?小时候只要去邻里左右坐一会儿,就能听到她在各家各户给她开的“□□大会”,桑怡安争气,读书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好,她娘却天天在外败坏她名声,也不知道是图什么,她名声不好难道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爸爸能忍耐那么久也真是为难了啊,他从来没对她红过脸,对她好,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买给她,什么重活都自己一力承担,留在家里带她,让妈妈去外面打工,那可比做农活轻松得多了,所以他最后过度劳累死了,她还能中气十足地在这里斥责自己这个她管生不管养的女儿。桑怡安对于婚姻最初的也是最深刻的幻想,就是嫁给爸爸这样的人,但不要像妈妈一样,把无知当幸福,把粗俗当寻常。

桑怡安打断母亲越来越控制不住的粗话,冷淡地说:“放心吧,没叫你养。”

“吃我们家的饭,睡我们家的房子,到时候再把你搭进去,全都倒贴给他好了,早知道你不争气,就活该你考不上高中!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着野男人!”桑母怒目圆睁,口中飞沫四溅,用中指去戳桑怡安的眉心。谌知晏突然拉住桑怡安,把她带到自己身边,躲开了桑母的“攻击”。

“你个小兔崽子,我管我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关你屁事,有本事你现在就滚,碍老娘的眼!桑怡安!你是不是要把你爸从坟里气活才甘心?!”她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就要动手动脚了。桑怡安想起小时候她硬把不合身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差点把她勒死,还有冬天把坐在她二郎腿上玩的桑怡安颠进火堆里害她双手烧伤的事情,眼里流露出一丝绝望,为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做父母为什么就那么轻而易举,既不用考试,也不用受到良心时时刻刻的诘问。

谌知晏握着桑怡安颤抖着的,越来越冷的手,通过她手上□□的青筋感受到她的愤怒,渐渐地无师自通,明白了桑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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