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1 / 2）

岳衫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从那以后我过着吃垃圾的日子，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会捡瓶子，一个矿泉水瓶子那时候一角，我捡了两块钱的，卖掉后我想去买馒头，那时候拳头大小的馒头五角两个，结果钱还没捂热，就被我爸抢去买酒。”

说到这里岳衫觉得似乎没那么难说出口。

接着说：“我饿了三天，白天还要装没事人上学，家里连自来水都没有了，我饿急了，就去餐馆门口等着，看到有人吃完饭离桌，我就去坐下吃那些剩饭，别人咬过馒头我都不嫌弃，因为真的太饿了。”

隔断那边吴铭无声的听着，眼眶泛红，泪花在眼眶里翻滚着。

“我吃完回家写作业，结果写到一半，我爸回来了，脸上有血，嘴里全是酒味，衣服上是呕吐，下半身屎尿混合，我家三个人只有十二个平方，这间病房都有我家两半大呵呵呵呵呵……”

岳衫坐起来抱着腿：“一时间家里臭气熏天，我想帮他换掉衣服，结果他拿起皮带死命的打我，以前只在姥姥家的电视里见过，呵呵呵，没想到自己也能亲身体验一把，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吴铭声音有点哑：“你妈呐？”

岳衫无奈说：“我妈要工作，我爸在外面借了人家的钱，天天都有人上门要钱，所以我妈一天两份工，白天印刷厂干，晚上去南区的商场干保洁，晚上下班十一二点，她没有丢下我独自离开，我已经很感激她了，周围人都劝她离开。”

岳衫深吸一口气：“作业没写完，被打个半死，再爬起来时我爸睡了，家里一片漆黑，我妈还没回来，我摸黑换身衣服，躺在沙发上，听着我妈回来，我也想和她诉苦，可是她的苦又和谁诉，她闻到家里的味道，开口就骂，把我爸骂醒了全家摸黑再打一架。第二天我妈没有发现我的伤。”

“我拿起书包就去学校，趁着早自习补作业，补不完就去和老师解释，老师看到我的伤不仅没有宽容我，还侮辱我，骂我垃圾，后来不准进教室，在班级门口站了一上午。”

岳衫笑着说：“就这样的生活，从四岁开始我过了十二年，每天基本就这样，只是从十四开始有时候我也会反抗，从被动挨打变成对打。”

岳衫又呵呵呵的笑着说：“哥哥，都说暴力不解决问题，但你看我现在不……”

岳衫话没说完，吴铭突然拉开隔断，坐在床边一把抱住岳衫，力气有点大勒的岳衫呼吸困难。

好半天吴铭低哑的说：“都会过去，以后我会护着你。你说你为什么不是我家的孩子，你那么乖为是什么要经历这些。”

“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姥姥外第一个说我是乖孩子的人。我是酒鬼的女儿，吃垃圾长大的，骨血里就是脏的，你才认识我两天，怎么会觉得我是好孩子。”说着岳衫眼角划出一滴泪。

岳衫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有着潮热湿润的气息，不仅仅她自己在流泪，吴铭也流泪了，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听了她的经历没嫌弃她的生人，不仅没嫌弃还心痛她。

岳衫心里又酸又暖，原来被人心疼是这滋味，让人贪恋……

“哥哥，谢谢，谢谢你！”岳衫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地说。

岳衫心里说：谢谢，谢谢老天爷，谢谢你让我生一场病，现在即便死了也值了。

第二天岳衫醒来听到洗手间有声音，她起床把隔断拉开，晃到洗手间门口，看到吴铭在刷牙。

两人相顾无言的笑笑，吴铭把准备好的漱口杯和牙刷递给她，岳衫看着镜子里自己和哥哥一起刷牙的样子，不由得心底一暖。

洗漱完吴铭说：“我早上习惯跑步，你去不去？”

岳衫其实最不喜欢的运动就是跑步，她比较喜欢爬野山和仰卧起坐。

但是她舍不得浪费一点一滴和吴铭在一起的时间，因为她只能在这里待半个月……

岳衫点头：“好啊，不过我跑不久。”

吴铭说：“也不跑很远，就从楼下跑到早餐店，顺便买个早餐，再跑回来。”

岳衫说：“好啊，不过哥哥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就跑，没一会就回来，吴铭看到她手里拎着医药箱。

岳衫笑着说：“哥哥我先给你换药，一会跑步慢一点。”

说完岳衫伸手挽起吴铭的裤腿，拆下就纱布，又上了一点药，用新纱布包好，才跟着吴铭一起出门。

两人迎着朝阳向外跑，金色的阳光照在吴铭的身上，岳衫看着吴铭的侧颜一路傻笑着跑，直到差点被马路墩绊倒。

“你跑步也能慌神，这么大的马路墩你看不到啊，摔到怎么办。”吴铭有些后怕的拉着岳衫的胳膊。

“我没事，个子矮摔一跤也不怕。”岳衫傻傻的笑着说。

“歪理，你最近歪理越来越多……”

岳衫红着脸说：“都是你惯的，跟你学的。”

吴铭也没有再反驳，半天又勾着嘴角笑起来。

到了餐厅吴铭排队买早饭，岳衫坐在餐桌前等着，远远看着吴铭，岳衫觉得其他人都是背景，都是模糊的，只有她的吴铭是高清的，目光粘到吴铭就挪不开。

排队时吴铭偶尔看看坐在远处的岳衫，看到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等着投喂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真的好乖。

买到早餐两人没有跑回去，而是散着步慢慢走回去，路上吴铭会剥一颗鹌鹑蛋，送到岳衫嘴边，看着被鹌鹑蛋塞得鼓鼓的脸，吴铭就忍不住捏一下。

岳衫抬头看着他，不自觉的笑眼弯弯，她觉得人生可以定格在这里了，这一刻心里有蜜。

刚出电梯岳衫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妈，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岳衫着急的问。

妈妈说：“没事，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这两天又发病吗？”

“我没事都挺好的，也没有发病，你怎么样？”

“我好好的老样子上班下班的，你一定好好吃饭啊，饭卡里的钱够吗？不够我这还有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