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一旁的官差点点头,“不错。”
楚瑾道:“楚某在房间歇息,及至小二哥喊门,方知崇生小兄弟毒发一事。”
大堂里四面来风,倒将酒鬼莫冲吹醒了不少,这会儿浑身如坠冰窟,孔崇生就倒在他的屋子里,他心底发虚,“孔兄二人端了醒酒汤来看望,说了几句,不知怎的……孔崇生就倒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他脸色发白,慌忙一个劲的摇头,好像这般就能甩掉所有的嫌疑,直甩的本就昏沉疼痛的脑袋更加难受了。
梅凿忽而灵光一闪,起身道:“莫兄,要论轻功,在座各位无人出你之右,别不是你潜入千金堂偷了药散嫁祸给屠圣手的吧?”
众人视线一瞬间齐刷刷的都钉在莫冲身上,莫冲登时浑身汗毛倒竖,反驳道:“狗屁!老子与白煞无冤无仇,作何毒杀他?”
“那可不一定,”梅凿煞有介事道:“黑白双煞斗殴那天,可是你送白煞回客栈的,谁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如今崇生小兄弟又在你房间中毒,你如何说?”
步休想了想,也有些疑惑,“要说在座诸位谁与白煞和崇生小兄弟都有接触,除了掌柜二人便是书生和莫兄你……”
“酸书生那么宝贝他弟弟,断不可能害他,”梅凿抢着分析,一双老鼠眼精光四射,只盯着一个人看,还真带了点压迫的气势,“只剩你了莫兄。”
眼见着严捕头的视线也随之锁定在自己身上,莫冲彻底慌了。
“不……不是!”莫冲失色,几乎被脚边条凳绊的一个趔趄,“我与他二人萍水相逢无冤无仇……”
“那你为何两次硬闯守门官差,这般慌忙离开?”一位衙役发问。
“老子只是着急去明月山庄!”莫冲吼道。
“莫兄……”楼梯上下来形容憔悴的孔崇儒,他瞳孔颤抖,“真的是你吗?”
“我前日半夜看到的下楼的黑影……是你吗?”
孔崇儒曾在上次审讯中言明看到有黑影下楼,等了一会儿发现是楚瑾,便不曾多想。书生这会儿浑身都在发抖,双目盈着泪水,痛苦道:“如今细想,自我听到动静到瞧见楚公子来福二人,间隔不过半柱香,哪里够开完小灶回来?”
一直沉默的楚瑾终于有了点动静,他抬头看着楼梯上痛苦羸弱的白面书生,眼睛黑沉沉的,像看不透的深渊。
莫冲仍在徒劳无功的辩白着:“真的不是我……”
这回几乎所有的疑点都聚集在他身上,流星飞叶十分唏嘘,短暂的寂静中,楚瑾看向严捕头,平静道:“孔崇生的毒并非今日所中。”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看着这位传说从死地爬上来的神秘游医,楚瑾神色一如往常,“他与白煞应当是同时中毒,不过孔崇生所服剂量微小,之后又有清心草帮忙抑制,故而拖到今日方才毒发。”
这却耐人寻味了,孔崇儒左右两间房的住客同时中了毒,白煞苏去病当场毙命,孔崇生则只中了微量,还有清心草帮忙抑制,拖到今日方才毒发。
莫冲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原地愣怔了一下,突然失控喊道:“有人给他治过毒!有人知道他中了毒!”危急关头酒鬼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一回,伸手指着孔崇儒,双眼充血,“是不是你——你们兄弟栽赃我!”
孔崇儒微不可见的一僵,面色更加苍白,不可置信道:“莫兄……我兄弟二人指着各路神医救命,缘何要害人?你竟如此胡乱攀咬?”
“你——”莫冲手指都在颤抖,气得不轻,却不知如何反驳,恨得咬牙切齿,蓦地一拍桌案,飞身直取孔崇儒!
“放肆!”
一声怒喝,也不见严峻如何动作,身形一闪,已然阻在了两人中间,一掌劫了莫冲凌厉的拳风,大堂里劲风四散,吹得众人衣发飞扬,各桌上的竹筷筒哗啦啦倒了一片。
风波过去,梅凿瞧着剑拔弩张的堂中,竟还十分欠扁的吹了个唿哨,“严捕头好俊的身手!”
步休斜睨他一眼,梅凿只当没看到,严峻瞪着莫冲,警告道:“妨碍公务,本捕头照样能治你的罪!”
莫冲暴怒与他对视,严捕头身后的孔崇儒似乎是被吓到了,跌坐在台阶上,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莫冲忍了又忍,冷哼一声,最后还是率先撤了手。
“都给我坐好!”严捕头怒道。
众人回位,莫冲依旧是一副随时暴起的模样,孔崇儒小心翼翼坐的离他远了些,恳求的看着楚瑾,“楚公子……舍弟与白煞同时中毒,是真的?”
楚瑾看着他,慢慢点了头。
孔崇儒一下就崩溃了,“怎么会……”
他这般绝望,叫原本怀疑他栽赃莫冲的人心中也生疑了,一个个又去看另一边暴躁不安的莫冲。
两方视线转移交锋,楚瑾却认真问道:“请教严捕头,黑白双煞身上可有伤痕或异常?”
严捕头瞧着这个异常镇定的“神医”,心底突然就平静了不少,回道:“除却他二人斗殴留下的皮外伤,再无其他。”
楚瑾若有所思,又问道:“周身穴道呢?是否有凝塞?”
他这句话方一出口,孔崇儒原本绝望无助的脸一瞬间惨白如纸。
严捕头眼中徒然一亮,正要说什么,楼梯上却传来少年病弱清冷的声音,“哥。”
孔崇生谢绝了一旁官差的搀扶,撑着扶手勉强站立,他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楼下众人,十四五岁的年纪,双目已然死气沉沉如耄耋。
“楚先生,”他看着楚瑾,“我能和你谈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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