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梦影（2 / 2）

我一直在和蓝烨说以前的事。

“大仇未报，不死不休。暖儿放心，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你振作起来好吗？我不希望你一直消沉下去。”我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悲伤，无休止的难过过去多久都不能平息怒火。

“暖儿，我最近要出远门一趟，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一路平安。”

……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我被噩梦惊醒。

梦里是蓝烨满身是血的在对我说话，暖儿，我不能陪你了，我下辈子，还来和你相遇，一起钓鱼，好不好。

蓝烨也离我而去了。

近来城里流言四起。

“听说了么？南青山庄主夫人的娘家人都是被藏剑山庄给害的，她母亲竟然还改嫁给了藏剑山庄庄主，说不定就是有意为之早有图谋呢！祁家大小姐这是认贼作父啊，作孽哦！”

“你从哪儿听的啊？我怎么听说是邵庄主很早就认识舒淑夫人，在兄弟死后，为了美人心安，两人互生情愫才在一起的。”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啊，还祁家大小姐呢，要叫蓝夫人，如今祁家的人除了蓝夫人都死了，唉，蓝庄主真是苦命，摊上这么个夫人，方言小少爷也失踪了很久了。”

“邵家大少爷一直没有露面，据说两年前也死了啊。”

“大家族里的事弯弯绕绕的谁知道真相呢，我们听到的都不知真假嘞。”

……

“夫人，请节哀。庄主在这两年多里，除了寻你，还暗中搜寻到了许多藏剑山庄的密辛，如今虽然部分真相已经被庄主设法公之于众，但藏剑山庄家大势大，总有办法平息下去，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能扳倒他。如今庄主不幸殒命，为了南青山庄着想，我们复仇之事，还请夫人三思而后行，从长计议。”跟随我们多年的老管家在劝我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让我静静。”头疼的厉害，我抬手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

是我的错，藏剑山庄手段如此之多，你一个纯善之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是我害了你们。

黄昏蔼蔼，跪在他的坟前，我仿佛觉得自己是个极其没用的人。脑袋里梳理着这一生的遗憾与幸福，悲伤与安宁，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相遇，此时燃烧的蜡烛便不是白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共此灯烛光不是你我，你已然成为坟中鬼，我却跪在这里无人共饮杯中酒。

“你逃出来，就是想多拉一个人陪葬？”邵文哲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我像是被恶虫叮了似的偏过头瞥了他一眼，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我面前的墓碑。

不知何时，邵文哲站到了我的身后，而我多年来的习武经验，灵敏反应早在牢中被消磨殆尽。

“呵，您最近还好吗，他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您和我了。”我沉默了数秒后苦笑道，然后转身握住他的手，上前抱住他，也许是他觉得人之心死，其言也善，他也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

“祁家血脉，必须要留下去，你还不能死。跟我走吧。”邵文哲顿了顿说道说道。

“你是疯了吗！？孤家寡人到觉得我会回去陪着你？我是真痴傻，当年瞎了眼才觉得你是个好心人，我们一家都被你骗惨了！我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报的恩我们早就报完了啊。如今你手上这么多的人命，难道不该你来偿还？你现在竟然对我说，要让我去保住祁家的血脉！祁家的血脉难道两年前不是死在你的面前吗？！对，还有邵遐，你的宝贝儿子也死在你的面前呢，你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不见你留下一滴泪呢，真是恶心透了。”真的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我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开始歇斯底里。

他继续面无表情看着我。

“想让我和你回去，我告诉你，你妄想。我在出门前就服下了断肠音。”我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我都这样了，一无所有，你还不放过我，我得是多金贵的人还需要你亲自来告诉我祁家的血脉已经断了吗？你带我回去想做什么？给我找个人改嫁然后生出来的孩子再步入一个个阴谋吗？”从他眼里我看见了自己的狰狞，字字句句，步步紧逼。

“我杀不死你，但你已经中了我的断肠音之蛊了，此蛊，在我死后便开始发作，你，下半辈子就在无尽的筋骨之痛，心悸之苦中度过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哼。”狼狈什么的，我已经不想管了，蓝烨，方言……我这就来陪你们，你们走了这么久，等等我好不好。俯身倚靠在蓝烨的墓碑旁，我无力再说出话。

“你！你竟然……简直是疯了！来人快过来把她带回去！赶紧找沈药师！”看着邵文哲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最好是孤独终老，受尽人世沧桑，内心折磨，肉体病痛而死。

“邵文哲，临走之前，我就祝你，孤寂痛苦到死吧。你最好，不要忘记这一切，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望向远处山下灯火通明的南青山庄，我好像觉得心里的苦难在这一刻有了一丝的疏解，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缓缓闭上双眼，断肠音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五脏六腑像被搅在一起，浑身都使不上劲儿，要死的感觉，原来这么痛。

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就不要让我再遇见你们了，苦难太多，我们本应该过得平凡宁静，本应该在各自的家庭里两不相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