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消停点吧。人家会怎么着，你现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我敢打包票，你连这个房门都出不了。”

“……”被对方一语说中了，林杉不敢出声了。

忽听对方又忽然认真地疑惑道:“所以——这两天你是怎么上厕所的，还是说就原地……”

林杉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迅速抽起身后的靠枕，就着方向感扔了出去，及时地用实际行动否认了李晏书的猜测。

“但我多多少少总要了解一点吧。”林杉说。

看他如此坚持，李晏书只好妥协道:“好好好，你先吃饭，我慢慢给你讲。来，拿着。”

李晏书握着他的手腕，引着他慢慢摸到勺子后才松了手:“说起来原本也没那么严重，但是事关的是你，那就严重了。你知道阿姨就你一个儿子，我妈对你比对亲生儿子我还似亲生儿子，现在你不仅残了，还瞎了……”

林杉:“……讲重点。”

李晏书叹口气道:“总之那帮小崽子的家长赔偿肯定是免不了了……”

讲着讲着，忽听林杉突然没什么动静了，抬头一看，林杉已然停止了进食，面色铁青，举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问:“这饭里的，是香菇吗？”

“是啊，怎么了？”李晏书毫无察觉，语气无辜。

林杉:“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这香菇多好吃啊，我可是挑的最朴实的一位老奶奶买的，肉质鲜嫩，还富含核酸物质，既能抗癌防衰老，还有助于消化不良和便秘。诶，你不是说你都没上过厕所吗，肯定是肠胃出问题了，正好……”

“……滚”林杉的额角青筋挑起，隐隐含着怒火。

然而李晏书同学依然蒙圈，仿佛从来没有过危机意识这种东西。

他疑惑又无辜:“啊？这香菇怎么了吗？”说着就夹起一个特意放在林杉鼻尖绕了绕，还似作的不够死地道:“闻闻多香。”

“……”林杉:“我叫你滚啊！！！”

直到真的被赶出门外，门里想起落锁声，李晏书才隐隐约约意识道，玩脱了，林杉这回可不好哄了。

反正一回生二回熟，这么多年来，在李晏书心里林杉的喜怒无常早就变成了拥有撒娇意味的傲娇而已，哄一次不行，那就哄两次，哄两次不行，那就歇会再说。

于是他在门外一连号了俩小时，拍门又挠墙，墙上新刷的白漆都给挠下了不少，在地上稀稀拉拉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白沙堆，可林杉依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李晏书累了，他像影视剧里颓唐的男主角一样，顺着门檐坐在了地上，沙着嗓子痛苦又无奈地叫唤:“杉杉啊杉杉，哥哥错了……”然而他到底还是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别这么狠心啊，哥哥见不着你心慌得很呐……杉杉啊杉杉，杉杉啊杉……”

“吧嗒”一声，门锁开了，林杉一脸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有病吧，坐什么地上，快给我起来！还有，不许叫杉杉。”

依李晏书的经验之谈，林杉这是没打算计较了，于是毫不收敛:“哥哥就知道杉杉最好了！”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拦腰抱起。

林杉再次发挥第六感，一连退了几步，不让自己的右手再惨遭无辜的伤害。他笑骂:“李晏书，你还真是对不起你名字所蕴含的温文尔雅。”

李晏书毫不客气道:“谢谢夸奖！”

“……我没有在夸你。”

李晏书毫不在意，一面拉着他的完好无损的左手，一面护着他的腰给他安安全全地送回了床上。再一看，桌上的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放凉的香菇堆成了个堆。

“这么不爱吃香菇的吗？”李晏书难得找到了正确的思考方向。再看向林杉的时候，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在床头打起了做。

下午没有课，李晏书接到圣旨要陪林杉半天，在护着“肠胃不好”的林杉去了趟厕所之后，两人彻底陷入了万般宁静的状态。

窗外阳光正好，莺歌燕语。

可惜林杉看不到。

此刻的他内心无比平静，平静到又快要睡过去。

与他相比起来，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李晏书就像个患了多动症的暴躁小孩。一会移移椅子，一会转转笔盖翻翻书，仅限于翻翻而已。实在没事做了，搭在桌上的手无所事事地一下一下敲击桌面，敲着敲着似乎还敲出节奏了，于是愈发放肆，嘴里配合地给出听不出调在何方的伴奏。

林杉：“……”

林杉：“你很闲？”

“啊？”

李晏书被强行从他的音乐世界里拉扯出来，不知头尾，“我不咸，我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