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魔鬼”本人显然对自己的机智表示很满意，他道：“差一点，这道菜就要失去它的灵魂了……”

林杉幽幽地看了手中残留的塑料袋一眼：“……我准备让你失去你的灵魂。”

雨势逐渐增大，林杉迫于眼前形势没能让李晏书就地体验一番灵魂出窍。

两人撑着伞终于踏上了前往学校的道路。

他们所住的筒子街街如其名，过了略微繁华的几个小区，一路上随处可见一栋连着一栋的筒子楼，幽长的巷子伸向深处，一眼望不到头。一到雨天，聚居在筒子里的小贩纷纷找到了偷懒的时机，除了路边零零星星开着的几家杂货店，宽宽的一条大马路几乎是空荡荡的，时不时从远处开来一辆小车在缺德的扬起一朵又一朵水花之后又疾驰而去。

出了小区之后，慌忙中拿走的陈玉芬买的特价雨伞神奇地坏掉了，并且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损坏之处，使两个高个儿男孩子不得不挤在同一把雨伞之下。

太久没有一起上学，李晏书局促得有点话多。终于，在李晏书掏出第三根士力架的时候，林杉无语地撇过了头。

一句“你太吵了，能不能闭嘴”差点脱口而出，还是被他硬生生吞下了。

“嘘——”林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

“你别说话，前面好像有声音。”林杉又说。

其实除了身边铺天盖地般的雨声，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林杉只是委婉地让他闭嘴。

谁知李晏书智商挺高，情商方面却像脑子里装了抽水马桶，听林杉这么一说，当真就驻足原地，侧耳倾听起来。

大概听了那么几分钟，只有清一色的雨声，可李晏书就是不再动了，一脸的认真与执着，像是听破耳膜也要听出些什么东西来。林杉看他被自己忽悠得傻傻的样子，叹了口气，自己先不好意思道：“行了，根本没什么声音，我骗你的，对不起。”

看李晏书仍不为所动，林杉以为他生气了，又讨好般无奈地哄道：“行了啊，快要迟到了，咱们快走吧。”说着就要伸手接过一直是李晏书在撑着的伞。

这时李晏书总算有动静了，他面色严肃地指了指前方，说道：“那里，真的有动静。”

林杉以为他又在犯病了，又听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有声音。”林杉只好顺从地将眼神顺着他的手指移了过去，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巷子。

林杉不习惯在户外戴眼镜，在雨帘的遮挡下，他眯起眼睛瞧了瞧。

筒子街什么不多，就巷子多，几乎每隔个十来米就有一个，其破烂程度各有特色。

他又眯了眯眼，努力调到较为清晰的感觉，只觉得那断壁残垣似的巷子有点眼熟。

“你仔细听听。”李晏书在旁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林杉被他这么无端一吓，也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当内心平静的时候，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变得犹为清晰，就像是被放大了一般。

模糊中，林杉似乎真的听到了什么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软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几乎给人一种有什么东西击打在自己身上的错觉。期间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人声，骂人的污言秽语愈来愈多，越来越清晰，最后可谓是无所不用极其，骂完之后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捶打般的声音。

只可惜那人不知是嘴巴漏风还是咋的，话语有点模糊，又因为还有一段距离，听得不太完整，断断续续地听了一段，林杉几乎可以确定前方确实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在争执，或者……斗殴。

那巷子偏僻荒废，时不时会有流浪汉徘徊，几个流浪汉为了所谓的地盘打起来，倒也不足为奇。这些事情挺多，一般人遇到只管绕着走就是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这条街区居民的共识，无论是正常居民还是街头小混混流浪汉。

林杉耳朵不好，能听到的仅限于此，但李晏书听到的看起来比他要多一些。

他们这一条街三天两头就斗殴的事屡见不鲜，一般规模不大，斗累了就消停了。

于是他不以为然地拉了李晏书一把，一句“走吧别管闲事”还没出口，就见李晏书着了魔似的，一把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他，吩咐让他先走，自己便冲出伞外。

“那你呢？”林杉条件反射地问。

李晏书回头对他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哥哥我扫黑除恶去。”转眼便跑没影了。

等他跑远了，林杉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没拉住这家伙，一边心里怨道一个屁大点儿的学生能扫什么黑除什么恶？虽然心知是个玩笑，心下却微微有点不安。李晏书平时看着冒冒失失，但也是“少管闲事，能用讲道理将大事化小就化小，小事能化了就化了”的性子，除了自己身边人需要拔刀相助以外，对其他事情也都是个无所谓的态度。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热心？

现在看来，事情有点微妙。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担忧，一时间他也没怎么细细思考，竟头脑一热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