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来看个镜头。”为了不让其他人也入了镜，林杉似调整角度般斜了斜手机，“咦，同学你有点眼熟啊，竟然还是校友，幸会幸会。”话客套地说，林杉却只是一直盯着手机，压根就没正眼瞧过谁。

听他这么一说，季岑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和周沈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

林杉放好手机，终于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架斗殴，校园暴力，你说我是告诉校领导呢还是告诉校领导呢？”

季岑：“……”他还有得选吗？

这种类似于小学生打小报告的行为林杉本不屑于玩弄，幼稚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但是先前离开的那个类似小弟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闹大会不会叫上所谓的兄弟帮前来助阵不得而知，人一多了这闲事是想摆脱也摆脱不了，而且他们本就不想和社会人扯上半毛的关系，所以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省事的办法，但怕就怕在季岑那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三好学生”的模式。

好在，季岑还是心有忌惮的，转着眼珠子思考了下还是放开了周沈，瞪了林杉一眼，撂下一句脏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晏书如劫后重生般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好险好险杉杉你来了，不然我如花似玉的脸就要被盖上一个青印子了。”喘了几口又后知后觉地问：“原来社会人也怕校领导的吗？”

“……怕个屁”林杉不给好脸色地说，“他身上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哦——这样吼。”李晏书恍然大悟。

“谢谢……”一声如蚊蝇般细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才突然想起还有个人。

李晏书转过身想询问一下他有没有事，当人站在面前时又突然愣住，仔细打量了一下才说：“同学，你好像有点眼熟？”

林杉：“……”

周沈：“……”

“我是周沈，李会长。”周沈说。

“哦——”李晏书再次恍然大悟般，“我正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周沈小同学，星期六我们还去过你家来着，可惜你不在。”

“我家？”周沈听了脸上是一阵怪异的表情，“那天原来是你们……”

李晏书不懂他神色为什么变化得如此之快，但还是点点头，“是啊。”

周沈表情变化得难受，欲言又止，无意中瞟到还靠着墙等待的林杉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吓得忙躲到李晏书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

李晏书不太习惯与别的同性这么亲密接触，条件反射地抖了个机灵只想把人给直接甩出去，考虑到周沈刚受到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惊吓，也不忍伤了人家的信任，一边于神不知鬼不觉将死死缠在手臂上的人掰下来，一边说道：“诶别怕，他不是混社会的，不打人。”

周沈没松手，一脸谨慎地盯着林杉。林杉依旧也是一张冷脸看着他们。

可真别扭。

“你看，还穿着校服呢，”李晏书开玩笑道：“如果真欺负你了就去告诉老师去。”

又扭头对林杉小声地做了个口型：“别那么凶的表情，笑一个。”

林杉看了他一眼，实在是没办法做到“笑一个”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缓了缓脸色决定丢下李晏书走人。

就像哄小孩子一般，李晏书好说歹说“这是个好人”，周沈才肯从他身后出来。

跟个小孩似的。

李晏书望了望拐角，能看见林杉的一抹衣角，确定他确实没有先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然后转身跟周沈说：“你要一起回学校吗？小同学？”

周沈望着他没说话。

某种方面来说，周沈确实是个小孩。

李晏书分班前的同学是学生会会长，经常拜托他帮忙管理些会内的事务，那次慰问周沈家就是李晏书替他去的，后继又因为某些问题还与周沈有些联系，一直跟周沈接触，以至于周沈一直认为他就是学生会会长。

总之，他多多少少都对周沈有些了解。周沈在某些方面存在些问题，这也就是李晏书为什么还要替会长继续与他保持联系的原因。

因为那样的家庭缘故，周沈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好，整个人跟个营养不良似的，又瘦弱又小个儿，再加上初中跳了两级，太年轻混在高二中确实是小了点，但他能保持着优秀的成绩也不容易，可惜年龄的能力限制在那里再拼命也只能到这个成绩，否则，李晏书毫不怀疑，理科大佬这个称号应该是周沈的。

周沈低下头，李晏书只能看到他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珠或是雨水。

“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吃没吃早餐？”

周沈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李晏书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熟悉的塑料包装袋递向他：“自己做的，帮我尝尝？” 每次看到周沈，他总是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大哥哥的身份上。

周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然后微不可察地说了声“谢谢”。

“要一起走吗？”李晏书又问。

周沈眨了眨略微茫然的眼睛好似才回过神来，小声回道：“不了。”

“哒哒哒。”拐角传来几下敲打声，林杉在催他了。

“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不要再——”李晏书瞟了瞟先去季岑离开的方向，说得十分隐晦。

周沈却说：“不会的，他们一般不会再来的。”然后又小心翼翼般扯住他的衣角，似恳求道：“那个、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李晏书没想那么多，以为他是想自己去跟老师说明处理，于是听了点点头，嘱咐了句“记得把湿衣服换掉”就转身跟上林杉。

直到李晏书消失在拐角，周沈才完全抬起头来，好似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望着李晏书和林杉离开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袋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的三明治，脸上却是过分的平静，平静得有点不合常理，与那个小心翼翼如惊弓之鸟般的小可怜判若两人。

然后他转过身回到胡同角落，拾起了自己的麻袋，里面装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空饮料瓶还有一些拆散了的废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