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之畔（2 / 2）

她走了出来。

“表哥，你瞧见我了？你…段公子只是不明真相，劝劝便罢了。为何要杀了他？”

慕容复冷冷地说：“你不知道，这人却是我的一个大对头，你没听他说，要尽心竭力，阻我成事么？那日少室山上，他叫我在天下英豪面前丧尽脸面，难以在江湖立足，我自然容他不得。”

按说慕容复愿意对着语嫣解释这么多，也是有着素日情分的，可这话听在如今的语嫣耳中却是如雷霆一般。

语嫣未曾想过，幼时心中的那人竟能为了些在她来说不致于死的事便开杀戒。尤其…她曾和他说过，段公子是她的恩人，帮助了她不少。

若是没有比较，只怕她此时也不会是这样难以言喻的心情。若是…若是花公子…她不必推敲便知道，那个人是会把段誉当做朋友好生招待，直到段誉自己离开的。

语嫣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慢慢抬头问道：“表哥，若是我拦着你不要你去做那个西夏驸马，不要光复大燕，又会如何呢？”

慕容复盯了语嫣许久，极为肯定地说：“那么你我的缘分也就尽了。表妹你既然知道我兴复大燕的使命，之前也从不阻拦于我，难道如今还是心不平吗？”

他犹豫一下，又补充道：“大概，我们此生，只有做表兄妹的缘分。”

语嫣再未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一时无措，按下立时逃开的念头，扒在那井口伸头向下一看，段誉正躺在那里，已是不动了。

慕容复已然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看到语嫣扒在井口，也未动上一动，恰如等着她投井似的。

语嫣这下心中凉透，只道以前并不知道表哥如此凉薄，再如何两人也有表兄妹的情谊，他却见到她如此亦没有一句警示，是活活要等着她死的。

又思及自己此生再不能见那个真正的好人，一腔情意终究无处可归，实在命苦。心灰意冷之下，居然真的投入了井中。

她这一投井不要紧，正好撞在段誉被封的穴道处，误打误撞解了他的穴，身上甚至没有粘上多少泥灰。

段誉能够动弹，便忙把语嫣横抱起来，以免她粘着井底泥垢。这姿势实在太过熟悉，连场合亦是如此相似。语嫣黯然神伤，不顾衣衫沾污，自己挣扎着翻身而下。那段誉本是把语嫣当成了神仙，无不听命的，也不敢再越礼做什么孟浪之事，生怕语嫣厌恶了他。

这后头井中的热闹自然不再多述，只说语嫣那次寻死不成，倒歇了这个心思。后来身世揭晓，段誉继承大统后留她做个大理公主，却被她婉拒，从此飘然而去，再无人知道她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