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赦天下1（2 / 2）

“母亲”，怀川打断她的话道，“那图却最终并未寻得，反寻了封那…如夫人的信坐实了她是南王身边的人。圣上一直引而不发，也不一定是信父亲的。便是舅舅的功劳，您也不能再提，先不说舅舅的功劳是罗家的功劳，南王已除，舅舅在南边的军权……母亲你……不如趁如今面子上还算过的去，早求了恩典。离了中都，一切从头开始，儿子虽不才，也会让母亲妹妹过得舒心的。”

欧阳夫人看着儿子坚毅面孔，家遭变故，全靠儿子一个不到20岁的人上下撑着，在这中都官场，惯是墙倒众人推的，这尴尬境地，他体会得不会比自己少。她慢慢吹着茶水上的浮沫，朝廷的风云变幻也是亲历过的，如今倒活回去了，反让儿子来开导？

一瞬间恢复了当家主母模样：“川儿，你如此做，我很欢喜。不知是何时离京，到哪里去，我也好打点，京城这边相熟的也要一一道别了，不能失了礼数。”

“朝廷大赦天下的诏书说话就下，我也有些公务交割，少说也要月余，其他的母亲忖度着办。任上离中都不远，便是安州做个同知。那里虽不若中都热闹，却好在景致好，气候湿润，我在那边治下了些产业，我瞧着母亲去那里住着倒比如今好。”

欧阳夫人打小未离过中都，如今又是如此离开，心下凄楚，也不想惹孩子伤心，强撑了笑道：“我记得那边有水的，你妹妹到了，还不下河摸鱼去？”

母子两人相视一笑，其他各事已不再提。

怀川出了正院，果见妹妹在游廊处等他，见了她从那廊上游栏上直起身急走过来道：“哥哥，母亲每日拉我去那些诗会宴席里去，春天赏花，夏天尝瓜，如今四面不靠，又办个什么品茗诗会，我不耐烦说那些酸言酸语，也懒得听那些假模假样的人说话，我瞧着母亲也是不乐意，却非逼我去不可！哥哥救我”说到最后，拉着哥哥衣袖撒娇。

怀川道：“先时谁天天外面跑来着，如今让你作诗，抚琴你便不愿去了？”

若涵继续撒娇道：“坏哥哥，又来笑我！”

怀川柔声道：“过几日，我带你和母亲离了此处去安州，到时候就不用去诗会了。”

若涵欢喜地拉了哥哥问：“可是你上次去的地方？可是有船？有好吃的？”

怀川笑道：“有有有，只这几日别再惹母亲生气，好好替她收拾行装，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回来？”

若涵忙应了一声，又跑又跳的远去了。他抬头把那园中的一草一木，假山怪石看了一遍，沿着路慢慢回去了。

两月后，盟渊国诏告天下平叛功成，论功行赏，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一时间举国欢腾，各地庆典不断，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南疆路程虽远，诏书去的却不慢，转眼间大街小巷已传遍，这里不同北地，因怕朝廷疑心，做出更加欢喜的模样，朝廷亦赦的更宽泛些，那些流放超过十年以上的，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允许特赦归乡，若不愿离了南疆，也另有恩典赏赐，让其在此安家落户。于是南疆各地不管是做出模样还是如何，竟也是一番欢天喜地。

云儿挤在人群里，一遍又一遍听旁边的人念诏书，粗糙的手握了菜篮边沿仍止不住颤抖，头发盘成妇人模样，额前散发随风凌乱，脸色发黄，已不是当初清秀模样。

她抱着菜篮跑至旁边巷间，捂着嘴嘤嘤哭出声来，哭着哭着却又笑起来，反让人分不清是哭是笑。

等她渐平静了，到菜市买了菜，赶回一处院落。敲了侧门进去，却被人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僵硬了身子道：“张管家，大白天的人多眼杂，仔细夫人看见。”

“不妨事，她带着那周娘子一起去庙里求神拜佛了。”那人半拖半拉的把她拖至里间，“老爷死了一年多，夫人不在，还不是我说了算？小宝贝，你就随了我吧……”

云儿今日却不同往时，死死挣扎，差点把那管家从床上推下。

那人发了狠，扬了手到一半，却没落下，狰狞着脸理着衣裳坐正了道：“早先你生孩子当日老爷一命归西，夫人说你们母女太过命硬克死了老爷，是谁哭求了我送走了孩子，留在这张府的？也不看前头那些姨娘最后什么结果，你比她们又如何？这是谁前后照应着，又让你得了这轻声活计？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可不是不想办这采买的差了？”

云儿刷的变了脸，手攀上他的臂膀放柔了声音道：“自然是我的好管家了，只是今日身体不适，改日一定……”附在他耳旁轻轻说了一句，张管家一张脸笑的如菊花般，在她身上摸了一把，道：“且饶过你，明晚来我这里。”云儿强笑着应了，理了理鬓发，左右瞧了无人，溜溜回了厨房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