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2 / 2）

然后，在那个男人将手伸向小焦冻的那一刻——

一把小型的铁铲猛地砸上他的侧脸，力道之大让他身子歪向一边，而在他尚处在耳鸣和目眩中时，铲子又狠狠地劈向他的后颈。

男人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却反被自己的刀片刮伤了脸。

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了，拎着小铲子从后门绕开又飞回来的绫音顾不上因一时用力过猛而发痛的手臂，拉起愣在原地的小焦冻就跑。

“说了让你别托我后腿！还不快跑！”

但小焦冻跑不快，他刚刚经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使不上劲。

绫音回头看了一眼，气得跺脚，把小铲子塞到他手里。

“拿好了！”

她抱着小焦冻飞了起来。

一到空中，视野就开阔了许多，于是人群疏散的方向，警察的位置，英雄的位置（有一个冒着火的格外醒目），都清楚地展现在眼前。

“普通人大多都在候车站，那边有广播，可以用那个来找一找你的家人……啊，我看到老师了。”

绫音飞得很快，一方面是为了逃，另一方面，抱着一个只比自己小一点的男孩子对尚还年幼的她也负担不小，她的手臂本就酸痛，现在几乎是强撑着才没把手松开。

有些狼狈地落地后，绫音一手拉着小焦冻，另一手无力地拖着自己的小铲子，想找个人问一问广播要在哪里找。

小焦冻轻轻挣开手：“妈妈！”

焦急得几乎晕过去的轰冷在看到小儿子虽然头发凌乱，衣衫也皱了，但安然无恙地跑到自己面前时，瞬间落下泪来。

她将小焦冻揽进怀里，用力得让他感到了一丝疼痛。

“妈妈？”他抱住母亲，感觉颈窝里有水滴落，奇妙的既冰凉又滚热。

下雨了吗？

轰冷花了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

“你到哪里去了？谁带你过来的？”她后知后觉地看向周围，却只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

“我去看金鱼，是Ayane带我过来的，她救了我。”他乖乖回答。

“Ayane？”轰冷有些惊讶，是英雄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普通女性？这个读法，绫音？绫子？

或者是焦冻读错了？

“她在哪里？”

“她在……”小焦冻回头，却没看到本该站在一根柱子下的银发女孩。

“……不见了。”

在轰焦冻人生中的第一场意外里，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英雄。

不是电视上见到的憧憬的欧尔麦特，而是真实接触过的；不是严厉的父亲（他其实很少见过轰炎司的英雄活动），只是一个比自己高一些的女孩子，虽然会很凶地威胁着要把自己丢掉，但还是救了自己的英雄。

此后他再没有见过那个叫“Ayane”的女孩子。

※

“一共是1250円。”收银员的声音拉回了轰焦冻跑偏的想法，他一边取钱一边继续想到，现在是雄英一年级的话，那就比自己大两届，等他上了高中，就能再一次见面了。

他走出店门，跨过一滩倒映着天空的积水，忽有冰凉的水滴落在他脸上。

又下雨了。

※

国中三年级的时候，轰焦冻主动关注起了雄英体育祭，连轰冬美都有点意外。

“焦冻在看二年级赛场吗？”

“嗯。”

他少有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不论是预选赛，积分赛还是晋级赛，都没有想见到的那个人。

但是搜去年的体育祭的话，第三名确实是叫做千野绫音。

为什么没有参加呢？

而今年他作为保送生进入雄英，在体育祭上打入决赛。

在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他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银发，褐色翅膀。

还没看清人，就已经脱口而出了一声“Ayane”。

如果不是她的话，应该不会在意吧。

然后，那个人回头了。

——真的是她。

只剩下这个想法。

轰焦冻走上前。

“Ayane，我是焦冻，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十二年前，你救过我，在……”

他却想不起当时出游的地点了。

许是他的发色过于亮眼，又或者是“十二年前”这个久远到特殊的节点，绫音在一开始的疑惑后，终于模糊地想起了什么。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少年左脸上与记忆不符的伤疤。

“……原来是你啊。”

但她却远不如轰焦冻来得高兴。

“首先，我很感谢你还记着我，但是……”绫音摇摇头，“我不认为那是在救你，我的态度很糟对吧？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我当时是真的觉得你是个累赘，这种心态算什么呢？”

“但是你没有抛弃我，你救了我。”少年不会说漂亮话，只是固执地坚持着，“没有你的话，那时的我很可能会死。”

“母亲也记着你，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你。”

“但一直很想说，谢谢你。”

绫音沉默了。

不问动机，只问行为——谁也曾这么告诉过她：英雄绝不是一种模板化的形式。

“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了……”她低不可闻地不知道在向谁抱怨，才软下目光，直视着如今已经比她高了一截的少年。

“——好吧，重新见到你我很高兴，决赛加油啊，轰。”

她笑了笑，“我就先走了哦？”

“嗯。”

解决了一桩心事的少年小幅度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轻松了一些。

他目送绫音走远，和早早站在一旁等待的霍克斯一起离开。他们说了些什么，亲近又自然。

但明明只是很普通地并排走着，他却觉得好像没有人能插入他们之间。

※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是听到了一点——觉得是累赘的话，为什么还会去救呢？”

“那时候的话，不想救，也很麻烦，只是……做不到‘丢下他’而已——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