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雾（2 / 2）

“南越野渡，十万大山间，朝林起鬼雾，夜丘燃青灯……”路歧嘴里刁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拍打着前边的山林间的野草，一边走一边念叨。

南明寺坐落在栏崎山的半山腰上，寺里的僧人半年不下山来几次，可真是所谓的“世外隐刹”了，几百年了倒也是远近小有名气，香火不辍，每年举办的几场大型法会都是人满为患，不少诚心向佛的人还会坚持每天爬一下山到庙里烧香礼佛。

在岔路口分别了敬时希杰时天边已经晕上墨色，此时爬在半山上的路歧已经渐渐看不到透着树杈叶缝倾漏下来的晚霞余晖了。他自己倒是不急，这条路没有猛禽野兽，况且几年一个人走下来，早已将路线熟记于心了。就是自己太晚回去，怕是又要被那几个大师念叨了。

路况越走越陡，天边一点点光亮也已被夜幕全然吞没。路歧见况如此，反倒更不急了，一路哼歌打草缓步行进，心里还想着能不能在山里见见月出东山的景致。

只是出乎路歧意料的是，前方居然起了大雾，越走雾越浓，几乎有如山中鬼魅一般将路歧吞噬其中。路歧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也照不见前面的路，手机在山里也没了信号，路歧心下开始着急起来，但又不敢乱跑，只能一点一点地寻着路，希望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一下。

总算，在路歧坚持不懈地小心摸索下，路歧摸索到了一棵十分高大的树木，枝干宽得路歧张开双臂也抱不拢，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山风阵阵吹来，几片树叶吹落在路歧头发上。

这种声音和树叶掉落擦过他皮肤的感觉莫名让他安心。路歧摸索着靠着树干坐下，又从书包里拖出一件棉衣来裹住自己。

眼前迷雾朦胧，白蒙蒙中的伸手不见五指。

- 今晚怎么起了那么大的雾？

路歧想着。

-寺里的人会不会都出来找我了，我以前从来都没这么晚过。

-唉，出来找也也好，谁知道这雾什么时候退，我才不想在山里过夜。

路歧缩起双腿，将双手拢着放在嘴边哈气，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他皱眉用力甩了甩头，眉头却锁得更深了。

路歧也不知道自己瑟缩在这里等了多久，总之眼前的雾一点要散的意思都没有，终于等到路歧无论怎样强打起精神也忍不住眼皮越来越沉重的时候了。

路歧慌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身边的景物都在一点点脱离自己而去，被挤压破碎。他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那种一点着力感都没有的感觉让他很难受，难受得想叫出声，但是他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喉咙里也干哑着发不出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像是三魂六魄被时间洪流抽离鞭挞 ，匆匆忙忙间无力地被卷入虚空。

终于，路歧的脑海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空荡荡的思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黄泉下，败土上， 荒鬼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