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任(2 / 2)
大约十点左右,一辆卡车悄然停在传染科室外,井上院长身穿白大褂和几个随从匆匆进入二道铁门。车上下来几个被绑着的中国人,嘴里塞着布,十几个鬼子押着进入第一道大门。小玉紧张的盯着门外,当他们路过工作室门口时,突然,她看见了一双似曾熟习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也看了她一眼,在她脸上只停了几秒钟就被推入第二道大门。小玉心乱如麻,是谁?太像薛大哥了,可绝对不是薛大哥!难道是他?他们是表兄弟,小时候就有些相似之处。多年不见了,在她心里他还是那个毛茸茸的大男孩,一晃而过的是一个魁梧高大的年轻人,唯有那双眼睛那么熟悉。只是少了童真和稚气,多了成熟和刚毅。苍黑的脸膛,满脸的胡须几乎辨认不出他的真面目,与在县城墙上贴的布告画像判若两人。
小玉快速思索着:难道他也是被鬼子抓来的,他不是游击队长吗?凭他的机智是不会轻易被鬼子抓到的。他会不会就是亲戚,“配合,炸,救”?对,这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想法和他接头试一试。可怎么进去呢?她急的来回转着。
这时,两个护士从里边推着药品车进取酒精和药品。小玉急中生智,关上门对二人头部连击两下,见二人到下,那个日本护士刚要喊,小玉堵住她嘴厉声说道:“想活就别吭声,好好配合我们,门口都是我们的人,你一动就被打死。”她看了看外边几个日本兵,疑惑的点了点头。
她和红姐快速穿上她们的衣服,把人塞到床底,按单子拿好药品,带上几乎遮住眼睛的大口罩,把几包炸药藏在药车下面,小玉把火柴夹在头发里,大模大样的进入第二道大门。里边房子同样结构复杂,她们细细观察着每个房间的动静。
走到标着“毒气室”的门外,只见院长,井岛都在里边,还有三个白大褂忙碌着,井岛看见她俩生气喊着,小玉听到好像说:嫌她俩动作太慢,耽误时间。她急忙弯腰:“哈哎!”度着小步进入房间。她看见白大褂正在整理标着“氢氰酸”的一排容器。有人取下她们推来的药品,继续忙活着。然后院长指挥人们退出“毒气室”来到隔壁房间,原来这是个套间,中间有个玻璃窗口。
小玉推出小车刚要走,井岛说:“别走,把这房间消消毒。”小玉赶快用早就准备好的“消毒水”把房间喷洒一遍,房间里散发出浓浓的来苏水和酒精的气味。井岛和院长放心的坐在消毒过的椅子上,井岛兴致大发说道:“你们也进来见识见识,看看咱们的研究成果。小玉放下药品车,拿着厚厚一叠带有消毒药水的大大口罩发给他们,跟随他们来到窗口,她俩不安的互相看了一眼,只见他们都换上大口罩谈笑风生的注视着隔壁。
一会儿,鬼子带进去一个强壮的中年中国人,用绳子紧紧绑在椅子上,一个带有防毒面具的日军军医打开一个容器封口,立即退出房间,小玉看到在那个密闭的房间里,那中年人一会儿面部扭曲,痛苦的挣扎,凄厉的哭喊着,一会带着椅子跳起来,东碰西撞,头撞破了,满脸鲜血,最后倒在地上,逐渐不动了。
这边发出一阵阵魔鬼般的大笑,享受着他们研究的伟大成果,还一边记录着那人的整个挣扎表现和死亡时间。
小玉的心刀割般的作疼,越收越紧几乎跳不动了,仇恨的烈火燃烧着全身,拳头攥得紧紧的。红姐早就哆嗦的不行了,小玉极力控制愤怒。那人死后,井岛喊道:“下一个!”
小玉跟随一个医生退出观察室,她小心推起小车往里走着,故作去厕所。走廊里,房间里人都不多,没有岗哨。她快速寻找关押我们人员的地方。在一个隐蔽的倾斜走廊里,几个房间有鬼子把守。看见她向这边走来,喝道:“干什么的?离开!”她随用了几句日语,大方礼貌地走过去说:“刚来的,取药迷路了。”
借此往门里一看,屋里大约关着五六个人,每人一个地铺,一瞬间她又看到了那双眼睛,里边透出一种不易被觉察的暗示,只见他用左手中指敲了敲地。小玉一阵惊喜,她这次看清了是士卿哥。
小玉飞快找到药品室,对值班人员说毒气室需酒精,那人问:“毒气室所需酒精到外边领,那里纯度高,你怎么来这里领?”
她笑着说,消毒室急需,院长让先到这里取1000毫升。那人看了看车上只有一瓶500毫升酒精,就给了她两瓶。她拿到酒精镇定的来到毒气室内,里边的试验还在进行,鬼子们正在兴头上,谁也没发现小玉的进出。
红姐紧张的心快跳出来了,看她进来拉了她一下。小玉看了一眼药车下面,迅速取出一包炸药轻轻放在两个氢气钢瓶之间,拧开钢瓶开关阀,一瓶500毫升酒精泼在上边,把小车一脚踢到门外,一把将红姐推出门,取下头发里的火柴嚓的一划,跳动的火苗落到酒精上,小玉像一条小泥鳅“跐溜”滑到门外,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这一切几秒钟完成,快如闪电。里边顿时大火熊熊,鬼子们拼命的砸着门,鬼哭狼嚎。小玉她俩推着小车飞跑,身后一声巨响,那个“毒气室”在爆炸声中一点点倒塌。
她们顾不得欣赏战绩,听到爆炸声的医务人员正在发懵,有的缩在房间,有的伸头探望互相问询着。她们趁机把一包包炸药放进药品室、解剖室、各个实验室,洒上酒精一一点燃。一声声巨响,大火卷着浓烟,火舌舔着惊慌逃跑的人们,走廊里一团团火球拥挤着,在地上滚动着。他们撕裂着嗓子,冲向那扇紧紧外锁的大铁门。
小玉二人飞快来到关押赵士卿门口,把守的鬼子问道:“什么的响声?”小玉一拳一个,打到两个,其他守门鬼子“哗啦啦”拉开枪栓向她们扫射,她俩用小车上的玻璃瓶和试管作飞镖,“嗖嗖嗖”玻璃插入他们的眼睛,子弹打到天花板上。
小玉掏出鬼子的钥匙,打开一个个房间,里边的人奔涌着。赵士卿急忙握住小玉的手激动地说:“小玉,没想到咱们在这种环境下见面,你辛苦了!”
小玉嗓子哽咽着说:”士卿哥,今生还能相见感谢老天爷眷顾。大门已经出不去了,怎么办?”
只见赵士卿拦住四处乱跑的人们大声说:“同志们!老乡们!我是八路军、游击队派来救你们的,现在大门出不去了,快拿起鬼子手里的枪支砸窗子,从窗子出去后跟我走,不要单独行动,外边有我们的部队接应。
被关押的78人跟着赵队长来到院子里,敌人吹着紧急集合的哨子,整个医院楼房已被包围,鬼子发现了这伙从楼里跑出来的人群,日语、汉语在喊着:“打死他们!他们是‘材木’,不能让他们活着逃出去!”(他们把中国人当做动物或一根木材,称被做实验的人为“材木”)敌人的子弹猛烈向人群扫射着,有人倒下了。士卿命令几个伤员和小玉红姐在后边阻击敌人,他带领突围。
小玉对士卿说:“你们先带人走,我要去找小香,她还在大厅里,我们一起来的要一起撤。”红姐说:“我也去!”
士卿关切地说:“快去快来,咱们要活着把人救出去!”
这时突然两个农民打扮的人跑过来,士卿刚要出拳。只见那两人扑通跪地说:“长官,也带我们走吧!我们是被鬼子抓来的,他们把我们的人弄死,让我们挖坑埋。每天看着他们杀掉自己的同胞,还要亲手埋掉比死还难受啊!”
士卿说:“好吧!你俩一定跟紧我,逃出去揭露敌人的罪行。”几个伤员在后边阻击敌人的追逐。
士卿带领人们往西北方向跑,来到高高的院墙边,搭起人梯把儿童妇女先送出去。敌人的探照灯在头顶扫视着,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妇女刚爬到墙上,被敌人射中掉下去了。小玉到了救治大厅,那里已经乱成一团。执勤的鬼子也在紧急集合,医务人员也在乱窜。小玉找到小香,她们三人飞快来到院子西北角。
人们逐渐逃出墙外,里边人越来越少。小玉几个把伤员托上墙,就在最后小香几个爬上高墙时,敌人一梭子弹打倒了人梯,又有几人被打死。小玉急了,端起枪对扑上来的敌人猛打,大声喊着:“我来掩护,你们快上墙!快!”红姐说:“我和你一起!”小玉点了点头。
敌人越来越近,喊着:“抓活的!抓活的!......”
几个鬼子来到跟前,她俩施展武功,鬼子倒地一片。突然一个鬼子爬起来,端着刺刀从小玉背后刺过来。红姐一把推开小玉用身体挡住她,听到洪姐喊:“小玉,闪开!”。她急速转身,红姐顺着她的背倒下了!她一脚踢掉鬼子手里的刺刀,一拳打倒,捡起刺刀狠狠地一下、两下、......”看到人们已经全部逃脱,然后抱起红姐躲过围上来的敌人,飞身一跃,脚在高墙上点了几下,跳出高墙,来到士卿面前。
红姐胸前不住的冒着鲜血,小玉脱下外衣捂着伤口,拼命喊着:“红姐,红姐,你快醒醒啊!你要坚持住,过了铁丝网就是咱们的地界了,你听,咱们的人就在前边接我们来了。”
红姐已经无力说话,只摇了摇头就闭上了眼睛。这个在苦难中同甘共苦,杀敌中生死与共的好姐姐走了!为了救她献出了自己生命。她来不及多想,仇恨燃烧着她的胸膛,她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字一句对红姐说到:“红姐走好,我要让一万个鬼子死在我手上,血债血偿!”
人们逃出了高墙还要穿过铁丝网,铁丝网外围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那是接应部队在和铁丝网外围的敌人交火。小玉端起枪对外围敌人猛烈射击,全不顾肩部、腿上中弹。外围敌人在内外火力夹攻下,败阵而亡。
小玉看见薛团长带大部队来到跟前,剪断铁丝网,人们逃出铁丝网直奔西北方向。士卿哥和薛团长紧紧抱在一起,小玉抱着红姐的尸体大哭一声:“薛团长,士卿哥!红姐牺牲了!她是为我而死的,怎么不让我替她死呢?”
薛团长非常难过的接过红姐,对她说:“小玉,要战斗就会有牺牲,她不是为你一个人而牺牲,她是为了全中国人们,这笔血债一定要清算。其他地方的外围敌人已经向这边赶来,咱们赶快撤离。”
士卿安慰道:“小玉,红姐的血不能白流,我们要为她、为牺牲的战友、为全国死去的人民报仇,把鬼子全部彻底消灭!”
薛团长命令:“士卿和小玉你们保护伤员和群众,快快撤离,其他人跟我阻击敌人前进,不要恋战,尽快摆脱敌人纠缠,我们的任务是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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