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我不吃皮蛋。”

他其实没有这么生气，说话的口气可以不这么冲，但在跟他说话的人没有看着他，纪志留突然就不高兴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啊？”陈夜白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他听出来纪志留是在发火，赶紧说：“我记得这里还有其他粥的，我吃过的八宝粥，银耳莲子粥，啊，还有山药玉米粥，都很好吃，这里种类很多，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我......”

“我不想喝粥。”

“请你喝。”

两句话同时落下，空气突然安静了。

看上去没什么钱的小孩说要请他喝粥，在如数家珍地跟他介绍店里的粥时被他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在欺负人。纪志留有些后悔，但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而陈夜白脸在瞬间变得通红，刚才的那一幕让他觉得十分尴尬，他突然想到了纪志留跟他原本就不在一个消费水平，这种小店肯定入不了眼。他的行为，就像一个天天吃馒头的人在给顿顿海鲜的人推荐自己蘸馒头吃的辣酱，对方一定觉得他又穷又可笑。

姗姗来迟的老板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这个微胖的女人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不好意思啊，店里的人都回去过年了，现在人手不够，你们想要吃点什么？”

陈夜白很为难，纪志留看不上这里的粥，但他不想换另一家店，他特别观察过后才选的这家店，就像老板刚才说的，这里现在人手不够，这正是他想要的。

“额，我们......”

“两份皮蛋瘦肉粥。”

纪志留突然出声，陈夜白吃惊地看过去，只见他正指着墙上的菜单问老板有没有南瓜饼，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又让老板给他们炸了两盘。

“你不是不吃皮蛋的吗？”

陈夜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结果是他想要的，所以也不是很认真地在问，没等人回答就岔开了话题。

“不过粥里的皮蛋只有香味，应该不会让你讨厌的。”

“钱够的吧？”

纪志留敲着筷子，装作不在意的问。

陈夜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够的够的，这家店很便宜。说完他又后悔了，便宜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好事，但对口袋里装着那么多钱的纪志留则未必。

多说多错，他选择不再说话。

粥很快就端上桌，纪志留拿起勺子试探着尝了一口。

粥含在嘴里的瞬间，浓郁的香味就从舌尖扩散开，咸淡适中，温度刚好，不夸张地说，纪志留觉得自己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变得舒畅。

小孩没有骗他，粥真的很好吃，但是夸粥好吃的那个人却一直心神不宁地盯着在后面忙碌的老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也就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表情。

纪志留用指节扣了扣桌子，叫回陈夜白的注意力。

“粥很好吃。”

“是吧！”陈夜白很开心，眼睛亮了几分，“我从小吃到大，味道一直没变过，是真的很好吃。”

纪志留想再好吃你也不至于这么直勾勾盯着人看吧？

很快老板又出来了，她把炸好的南瓜饼摆在桌上，叮嘱让他们趁热吃。陈夜白又纠结了起来，他看着老板欲言又止的样子纪志留想装看不见都难。

“干嘛一直盯着老板娘看，她长得像你妈？”

“不是......”

陈夜白脸又红了，纪志留心想还好更没谱的话没说出口，平常跟那堆狐朋狗友满嘴跑火车习惯了，差一点就没管住嘴。

“那是什么原因？从进这店你就开始抓耳挠腮的。”

“......没有吧。”

纪志留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是，是想问老板要不要招帮工？”

“你要在这里打工？”纪志留问，“大过年打什么工，不是，你为什么要打工？”

陈夜白低头不说话，纪志留又问：“你爸你妈呢，你这么跑出来没人找你？”

陈夜白还是不说话，而且头埋得更低了。

纪志留也不傻，看这个样子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缺钱？”

对面的人点头。

“还真是个小叫花子。”

“我不是。”陈夜白弱弱地反驳。

“行吧，不是就不是。”

南瓜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不过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纪志留一口吞下一个南瓜饼，就着粥吃得有滋有味，摆在他面前的那碗很快就见了底，他擦了擦嘴准备走人。

抬眼一看，坐在他对面的陈夜白还没开动，勺子在碗里划了好几个圈始终没往嘴里送，纪志留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地样子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还没想明白那念头是什么，他就听见自己说：“小孩，你要不要跟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