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他不知道屋子里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也许纪志留已经睡着了，所以先不打扰他吧；也许纪志留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屋子已经空了，所以进去也没有人；也许出事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给自己找了一万个理由不去靠近那间屋子，他不想承认，他真的害怕了。

手搭在门上的时候，他发现门没有锁，犹豫着推开了门走进去，开了灯。大概地扫了一圈，屋子里还是他熟悉的样子，所有的摆设都跟他走的那天一样，只是沙发和茶几一片狼藉，酒瓶和烟灰到处都是，空气之中也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酒味。

他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舍得回来了？”凉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猛然转身，纪志留就站在他身后，头发上还有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

“去哪浪了？玩得开心吗？”

他一瞬间有个荒谬的想法，他伸出手想要确认眼前的是不是真人，因为这个纪志留看起来太过憔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怎么不说话？”

纪志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火之后深吸了一口，把全部的烟雾都吐在了陈夜白脸上。

陈夜白被呛到，弯着腰咳了一下，纪志留也不管，就那样抱着手直直地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凶，如果他眼里没有那么多红血丝的话，陈夜白很可能真的会被他吓到，

“你抽烟？”

陈夜白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他不是失望也不震惊，只是单纯的对纪志留的行为感到疑惑，淡淡地问了一声。

“不关你的事。”纪志留回他的语气比他还要冷淡。

陈夜白低下头，把苦笑掩盖在纪志留看不见的角落里。

不知何时两个人就变成了这样，他们之间好像横亘着一堵墙，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密不透风的墙。墙是透明的，他们能看见彼此，但是却再也不能靠近。在很早之前就是这样，纪志留的世界原本就与陈夜白无关，一直就无关。

一路上强忍住的情绪此时翻涌而上，陈夜白控制不住，眼泪就这么滴下来砸在地板上，他飞快地转身不想让纪志留看见。

小声地解释说：“我在车里听见新闻，我以为你......”

他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吸了吸鼻子，说：“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他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马上就会情绪崩溃，他不想让纪志留看见这么难堪的他，于是不等纪志留说什么，拔腿就跑。

纪志留没想到人都回来了，居然还有本事跑，稍微楞了楞神，跟着追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正在合上的电梯门。

他们在越来越小的缝隙中四目相对，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

纪志留等不及下一趟电梯，他推开一旁楼梯的门就往下冲，他还穿着家居服，脚上是室内拖鞋，但他没法顾及这些，脑子里只想着这次可不能再让人跑了。

外面突然下起雨，没有给人准备时间的那种，雨点才落下，大雨就倾盆而至。陈夜白正要准备出去，听见下雨的声音声便往后退了一步，可头一偏就看见了追下楼来的纪志留，他不再犹豫，推门跑进了雨中。

他当然没有跑过纪志留。

这么多年了，他没能高过纪志留，体力也比不过纪志留。所以他也不可能跑得掉，才跑出去几步就被人追上来一把拉住了，他拼命挣脱，但两人力量悬殊太大，他只是在白费力气。无力感涌上心头，眼泪又奔涌而出。

他心存侥幸地想，下了这么大大雨，纪志留应该看不出来他在哭吧。

他忘了一件事，眼泪混在雨里也许让人看不出痕迹，但情绪上来了，说话时带的哭腔却是没法掩盖的。

“放开我。”他抽噎着说。

纪志留不说话，拉着人就往回走。

陈夜白拼命地挣扎，知道挣不脱，哭得更委屈了。

“放开我啊！”他哭得纪志留心都疼了，一边哭还一边说：“我讨厌你......”

纪志留深呼吸平复着情绪，拉人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揽了上去把人狠狠按在怀里，用的是要把人揉进骨头里的力道。

就好像怀里的陈夜白就是他胸腔之下跳动的心脏，他得狠狠捏着它，它才会听话一点，不再让他那么疼。

失去理智的陈夜白还在拼命挣扎，雨水早就把两个人浇了个透，衣服贴在身上黏腻的感觉很不美妙，纪志留却牢牢抱着他，像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舍不得松开。

陈夜白两手握拳硬生生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纪志留彻底恼了，两手暂时松开了他。

纪志留感觉身上的禁锢松开了，还没来得及庆幸，下巴又被人捏住了。

接着，他感觉到嘴唇贴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软的，带着呛人的烟味的，来自纪志留的，他陌生又好像熟悉的温度。

混着雨水的冰凉的吻，这甚至不算一个吻，但是纪志留一贴过来便让陈夜白停下了挣扎，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摸着嘴唇呆呆地看着纪志留。

“哥......”

这声“哥”让纪志留恍神，他记得一开始陈夜白是不叫他哥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的呢？

记不清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