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蒙钉的奶茶店生意还算可以，卖的东西比旁边的店讲究，年轻帅气的老板天天守店，又有陈夜白这样清俊的服务生帮忙招揽顾客，不少一中的女生都喜欢光顾，虽然奶茶店才开起来不久，铺面很小，但客流量比旁边早开很久的店都要大。

店一般是中午才开门，直到晚上学校没人之后才会打烊，也就是一直营业到高三的学生都下晚自习、学校锁门之后才会关店。店里的奶茶和果汁都卖得便宜，薄利多销，所以每天的流水是很可观。蒙钉不是那种赚多少就马上要全部花出去的老板，但在生意好的时候，他也会给店里的人发红包。

陈夜白班上的同学常来，学校里眼熟的陌生的人他都接待过，他话不多，但偶尔也会跟买奶茶的人聊上几句 。陈夜白心存幻想，期待着某天纪志留也会来这里，在放学的时候跟着人群，或者是晚自习之后一个人进来，买奶茶，买果汁，或者其他小吃甜点，那样他就可以跟他说上话，他还可以趁蒙钉不注意，偷偷帮他免单。

但他从来没有等到他。

纪志留看起来不像喜欢喝奶茶的人，每次失望的时候陈夜白都这么安慰自己。

纪志留从不主动出现在陈夜白的世界里，但关于纪志留的事陈夜白却没少听说。

谁今天又跟他一起打球了，谁又翻到他的成绩单了，谁又找他问考试题了......学校里关于纪志留的传闻永远不会少，纪志留的作业本，纪志留的成绩单，甚至纪志留的桌椅......只要是跟纪志留有关的，全都可以是人群关心的话题。

第一个传八卦的人无从查证，因为每个人听完以后都会迫不及待跟旁边的人分享，经过带着主观想法地加工继续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角色从八卦的聆听者转变成八卦的传播者。

就算陈夜白完全不认识纪志留，在这些人的努力之下他也能知道纪志留的很多事情：纪志留星期三迟到，第二节课上课了才进的校门；纪志留跟老师顶嘴，因为穿着拖鞋来上课被教训了；纪志留送谷雨回家......

学校里传得最多的还是纪志留跟谷雨的事情，有成绩加持，听说老师对他们俩的态度很暧昧。“校园情侣”这样的头衔主要得力于谷雨的那位好朋友，因为她学校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俩人在谈恋爱，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邝语薇却存在感十足。

陈夜白在那之后见过她一次。

还隔着老远陈夜白就发现了她，因为她反应很大，看见陈夜白的瞬间整个人慌张得不行，左右张望想绕道走的意图十分明显，贼眉鼠眼做贼心虚。陈夜白记得她是个疯子，没有理她，目不斜视地就这样从她旁边走过。但是疯子就是疯子，见陈夜白没有找她，她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过来跟上了陈夜白。

放学路上原本就会有很多同行的人，陈夜白没注意，她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直到陈夜白进了奶茶店也不肯走，贴着墙面站在门口，阴恻恻地望着里面。

陈夜白是被蒙钉提醒了才发现有个人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从学校一路跟过来，他觉得莫名其妙，走过去想问清楚，才迈开脚步，邝语薇立马就转身跑开了。

在陈夜白看来，邝语薇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所以她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倒是正常的，他只当她又在发神经，这次偶然的碰面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他没有在意，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生转头就去跟别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也不知道那些话传被到了纪志留的耳朵里，理所当然地，他不会知道纪志留为什么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漠了。

一开始的疏远，到现在看他好像陌生人一样，他能感受到这个过程，他以为是一点一点慢慢变成这样的局面的，却从来没想去细想过原因。

他只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而且认准了这一点，夹紧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哪里敢再去惹人嫌弃。

陈夜白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忙，白天的生活被学校和奶茶店填满了，学习结束紧接着便是工作，全周无休。

每天都是奶茶店打烊之后他才回家，匆忙地洗掉一身疲惫，脑袋挨着床就马上能昏睡过去，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这样又忙又累，他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按理说忙成这个样，他应该要觉得很充实才对，但其实不是，他心里有块地方总是空着的，缺点什么，他自己很清楚，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气温不断升高，窗外的蝉鸣也一天比一天暴躁，试卷上的油墨不知道是温度太高一直干不了，还是被汗水晕染了，留下的印记怎么都擦不干净，在这样燥热的季节里，离纪志留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纪志留成绩成为了学校里的传说，不仅优秀，而且一直很稳定。不单是在高三，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在跟自己的学生说纪志留的英雄事迹——永远不倒的第一名。

所以高考对纪志留来说大概就跟平常的考试一样，担心和害怕的人只有陈夜白。

高考过后意味着分离，纪志留会离开这里，前往跟广阔更自由的天地，而他却要被继续困在这里一年。一年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现在还在一个学校，住在一个家里，他跟纪志留之间就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一年以后，他大概连纪志留的背影都追不上。

其实一直也就追不上，是纪志留突发奇想停下来陪他玩了一会儿而已，是他太贪心没有玩够。

高考的那天，他没有问纪志留的意见，自作主张给他煮了早餐——皮蛋瘦肉粥。为了煮这个粥，他很早就起来了，是很认真地照着提前查好的食谱做出来的。

陈夜白有想过纪志留可能不会搭理他，不原意吃他煮的早餐，没想到纪志留没有那么不给面子，平静地坐下了。他后来想，可能因为纪志留爸爸也在。

吃早餐的时候，餐桌上坐着三个人，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吃完早点，纪家父子一起出门了，纪志留的爸爸要送他去考场，陈夜白低着头收拾碗筷。他们要关门的时候，陈夜白小声地说了一句加油，但同时响起的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纪志留很大可能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们出门不久，陈夜白也出门了，还是同一个方向——他得去奶茶店工作了。

这样特殊的日子，奶茶店的生意有些冷淡，陈夜白进门就看见蒙钉低着头在玩手机游戏，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招呼。学校的广播正在不厌其烦地重复播放考场须知，蒙钉沉浸在游戏之中没有说话，陈夜白则看着窗外发呆。

考试铃响起的时候，陈夜白突然一个激灵，他转身问蒙钉:“你说我考得上京大吗？”

蒙钉并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陈夜白，但是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