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1 / 2)
一束阳光照在窗沿,悄悄爬上墙角缩成一团的人影的睫毛上。
纤细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猛地睁眼!
元灯是被自己的梦给吓醒的,梦里爸妈债台高筑,被妖怪拖走打工,她哭着喊着求妖怪放过爸爸妈妈,她来顶替,然后妖怪毫不犹豫的将她抓走了,要她每天割肉喂妖,一天割两百斤,不割就吃了她。
元灯吓得都不敢哭了——她连肉带骨还没两百斤呢!这什么妖怪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她一边难过一边吐槽,就这样醒了。
醒来后她环顾一圈,看见这个陌生的房间,记忆渐渐回笼,又是惶然又是庆幸——虽然遇见了妖怪,好歹没叫她割两百斤肉啊。
元灯起身,理了理睡起褶的T恤下摆,却不知道昨天那个包租大妖怪去哪儿了。
她打算去外面找找,刚一推门,就心里咯噔一下——老板娘正面无表情站在门前,一双黑漆漆眼圈发黑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
“哦,你醒了啊?”老板娘裂开嘴,露出一个弧度惊人、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大人正在吃早饭呢,你要不要也吃点啊?”
元灯看着她嘴角的鲜红,甚至不知道她时不时刚才吃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只压下胃里的翻涌,定了定神:“我……去看他吃。”
反正跟这个包租妖怪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她当然要一直贴着他了。
老板娘当即敛了笑,眼中很是失望,面上也恢复了一脸冰冷:“哦,拿走吧。”
“……”刚才那抹失望她可看见了,元灯暗暗松了口气,跟着老板娘一起朝饭厅走。
走出走廊,那个包租妖怪就在昨天她吃晚饭的那张桌子上吃饭,到了白天,他的容貌更加清晰了,碎发柔软乌黑发亮,长了双很独特的凤眼,眼大且眼尾细长,毫无凶相。鼻梁挺直,是整容医院才能见着的完美弧度,他穿着白净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正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着一块豆腐往嘴里送。
元灯观察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忐忑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妖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继续吃早饭。
元灯心头松了松,他要是管她吃不吃早饭,她才是会觉得真的困扰。
她端正的坐着,犹如幼儿园小朋友一般将手搁在膝盖上,脊背笔挺地等着他吃饭。
老板娘也不吭声,一时间饭厅里只剩下他吃饭时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吃完饭,拿起桌上的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淡淡道:“做出来的东西终于能吃了。”
老板娘当即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我精进了厨艺,都是按照大人的口味来练习的。”
元灯讶异地扫了她一眼,昨晚的饭菜她也觉得挺合胃口的,难道这妖怪的胃口这么“人类化”?
“走吧。”妖怪放下纸巾起身,元灯只当他跟自己说话,赶紧起身跟了出去,和昨天松松垮垮不正经的浴衣相比,他今天穿得很……不像妖怪,白净的衬衫,黑色休闲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上的板鞋竟然还是当季新款……
她回过头看,老板娘和鬼冢站在玄关,对着妖怪离开的方向鞠躬,看得出心存敬畏。
元灯隐约觉得奇怪,回头刚要走,却大吃一惊——这村子,和昨天怎么有点不大一样啊!
昨天她被阿卡纳领进村子里,道路崎岖不平,路两边的房屋破破烂烂,有几间甚至是泥土砌的老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可此时整条长路平稳整齐得像新修好的柏油马路,路两边的烂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旅店同样风格的低矮民房,有人坐在房前吃着茶,有人坐在房前打瞌睡,还有几个小孩拎着绳子玩陀螺,有妇女结伴聊着天走着,看起来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差别。
元灯有一瞬间的惊悚,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还不快跟上?”前面的青年顿住,回头露出冷淡的眉眼来。
元灯连忙跟上,见村子里的“人”不约而同停下来看她,不由得跟紧了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都、都是妖怪吗?”
青年没有回答,倒是好几个妖怪见到这样的场景露出怪异的神色,元灯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眼中的恶意,又跟紧了几步,几乎快贴着青年的背了。
没走几步,青年停在一间房前,嗓音冷淡:“到了。”
元灯看了一眼,大门是和旅店一样的推拉门,挂着“不开门”的提示牌,门框积了些灰,青年拉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呛人的灰尘迎面扑来,元灯喉头发痒,掩住口鼻沉闷的咳嗽了两声。
青年挥了挥手,飞扬的灰尘瞬间散开不见。
就在元灯默默腹诽这人是多久没回来过时,门内的场景映出眼底。
玄关很窄,摆放了一个立式鞋柜后,就只容一人站立了。一眼望过去地面铺着整齐的浅色木地板,有些陈旧,不像近几年装修的。他脱了板鞋,换了室内拖鞋,踩上去还能听见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元灯轻手轻脚关上门,看了看头也不回的青年,又看了看鞋柜,犹豫片刻,还是打开鞋柜给自己找了双拖鞋。
等她走进屋,青年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元灯有些无措和茫然,不知道该不该死乞白赖一点,可是这个妖怪一点也不像她讨好就会好脾气的样子。
两边的房门不少,她实在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
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房屋里再度响起脚步声,那青年从走廊尽头拐弯过来,又换上了一身松松垮垮的浴衣,嘴里叼着一根精致的烟管,冲着元灯懒散地抬了抬眼皮:“过来。”
元灯走上前,他便随手推开旁边房间的门,朝屋里抬了抬下巴:“你住这。”
房间黑漆漆的,没有窗户,她抬头望了望屋门上方的蜘蛛网,默了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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