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2 / 2）

沈北池看到过叶枭云的噩梦，可是里面没有出现与湖有关的场景。

原来他把自己最恐惧的记忆封锁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唤醒了这个噩梦，以至于他将自己困在了这里。

沈北池感到了一丝愤怒。

他半跪在冰层上，手捏成拳，狠狠地锤了下去。

“咯嚓——”冰层晃动，开裂，沈北池掉了进去。

湖水是绿色的，也往下，颜色越深，最后变成一片全然的黑暗。从那黑暗中飘出了无数细丝，像水草般摇曳着。

沈北池发现自己能在水中呼吸。

惊异只是一瞬，他立刻在水中游动起来，寻找叶枭云的踪迹。

游着游着，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湖水渐渐变得真实。

它沉重而冰冷，挤压着他的躯体，要灌入他的身体中。

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了叶枭云。

无数的细丝缠绕在那具年轻的躯体上，它们一动不动，那方空间好像被静止了一般。离得近了，沈北池甚至能看到叶枭云嘴里吐出的泡泡。

这是一副被凝固的画面。

但是随着他的靠近，这副凝固的画面被打破了。

泡泡在水中破裂，叶枭云被细丝拖曳着，往黑暗深处拉去。他四肢无力的虚浮着，像了无生息。

处于深水之中，沈北池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受到了水压的影响，变得沉甸甸的，有些难受。

他奋力地往前游，抓住了对方冰冷的手。

“阿云，醒来!”他无声地呼唤着，看着对方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倒映着水波和天空。也许因为天空是绿色的，那双眼睛便也呈现出了一种幽暗的绿色。

水波猛地晃动起来，湖水绿光大盛，缠绕在叶枭云身上的细丝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突然往黑暗中缩去。沈北池趁机拖住叶枭云，带着他往水面上游去。

他这才看到，水面上出现了一片阴影，看样子像是一艘船。

“呼。”他带着叶枭云翻上了船。

湖面的冰层不知在什么时候融化了，环绕湖面的浓重雾气也变得稀薄，可以看到远处出现了灰色的阴影，像是岸边。

小船随着水波轻轻飘动，最后在岸边停泊。

沈北池坐在小船上没有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叶枭云的手。

好像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沈北池看着眼前无垠的赤土，还有土地上群魔乱舞的黑影，感到一阵头大。

这里，是叶枭云的识海深处。

“这里，是哪里？”叶枭云迷迷糊糊道。

“是你的识海深处，我们要怎么出去？”沈北池与其说是在问叶枭云，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叶枭云一脸茫然，他抬头看了看天，奇怪道:“天空怎么是绿色的？”

“这得问你自己啊……”沈北池也抬头看了看天，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天空好像出现了某些变化。

很诡异的感觉。

“先上岸吧。”沈北池说，他回头看了一眼湖面，发现湖面上再次升起了浓重的雾气，这要是再回去，说不定会迷失在雾气中。

“嗯。”叶枭云点了点头，搭着他的手从小船的甲板上跳到地上。

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从赤土中钻出来，又消散于空中。它们就这样不停地凝聚又消散，像轻烟，又像幻影，除了看起来很可怖，实际上没啥杀伤力。

这就是识海深处？看起来也不怎么恐怖嘛！

沈北池对先贤前辈的警告产生了怀疑。

“绿色的天空……”叶枭云纠结着这个疑问，一边走路一边看天，居然没被绊倒。

“好像在移动……”

“……嗯？”叶枭云突然停了下来，他反手拉住沈北池，“你快看天上!”

“怎么了？”沈北池防备着可能蹿出的危险，没怎么往天上看。

“天上有倒影……”叶枭云的声音含着疑惑。

“什么倒……”沈北池闭上了嘴，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绿色的天空像一块颜色不均的玻璃，中间的那块颜色最深，深得像黑色。而它的周围，则是幽暗的深绿，再远一点，绿色逐渐变浅……

这些颜色过度均匀，透着一层亮光，像一块暗色的彩绘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反射着不甚清晰的影子。

而那影子也有些熟悉……

广袤的大地上站着两个渺小的黑点……

那不就是自己和阿云吗？

沈北池一阵毛骨悚然。

他觉得吧，这片天空，怎么那么像眼睛呢……

自己正被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