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1 / 2）

受最近的恶劣天气影响，小公园里很空旷，附近的居民暂缓了一切活动。

凌音不紧不慢地从鹅卵石小路上走过，宋萩童依然尽职尽责地跟在她后面打伞，就像老佛爷和她的大内总管一样。

花园小径的尽头是一个小湖，湖中里立着两尊渔女石雕，她们腰肢弯折，手中各抱着一只圆肚水壶，其中有清水倾泄而下。

两尊石雕之间则是湖心。湖心有一座八角亭，虽然简陋，但也不乏古意。

凌音自小径走来，一眼就被亭中人吸引了。

她情不自禁地停在了湖边，一只手搭在回廊扶手上，像是身体急需一个支撑，才不至于失态。

眼中所见的背影与记忆中的某人如此神似，让她恍惚间以为时间回溯。

沈北池一条腿跪在坐凳上，两只手则抓着弓形靠背，身体前倾，头颅低垂着，看着水中锦鲤嬉戏。

平常有个老头儿会在这里卖鱼饲料，一旦游客们将饲料洒在水中，便会引来群鱼争食，场面十分热闹。但是最近游客减少，老头儿便给自己放了个假。

听到脚步声，他直起身，回过头去。

“你来了。”

“……我来了。”凌音眨眨眼，挥去那一瞬间的幻觉。

一步踏入回廊，凌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法阵的发动速度比她的反应更快，几乎是在她落脚的刹那，湖中的水便腾空倒流，它如同一张幕布，将凌音与跟在她身后的宋萩童隔离开来。

“你算计我？”凌音眯起了眼睛，气势瞬间变得凌厉。

“我是天师，你是妖怪，斩妖除魔是我辈本分。”沈北池说。

小青站在他身边，她一会儿看看凌音，一会儿看看沈北池，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了。

她不知道来的会是她曾经的“恩师”，她也不知道沈北池与自己的“恩师”居然认识。

一声尖啸，几欲将人的灵魂震出体外。

小青面露痛苦，而沈北池亦是恍惚了一瞬。

他咬了下舌尖，腥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在嘴里，他定了定神，凌音已闪现在他面前。她五指张开，尖锐的指甲闪着乌黑的光泽，一看就是有剧毒的。

“铮——”

金属鸣颤，紫铜擦过指尖，要不是凌音缩手缩得快，她的十根手指就保不住了。

“砰——”

水龙自湖底窜出，它狰狞的头颅冲破回廊，大张的嘴巴里满是由湖水凝成的利齿，喉咙里甚至还有锦鲤……但它们被固定在水龙的身躯中，如同一只只活着的标本。

凌音被卷入龙腹，但只是片刻，一道泛着朦朦青光的利刃将水龙剖成两半，水花四溅，锦鲤重新获得自由，其中一条甩了甩尾巴，冰冷滑腻的鱼尾重重扫过凌音的面颊。

“啪叽。”

她落地的时候，五指稍稍松开，一团血肉自她掌中滑落。

凌音轻轻叹了口气，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她这口气吹动，轻微地扭曲了一瞬。

沈北池闭上眼睛，耳中是轰隆的水鸣，与逼近的脚步声。

无处不在的脚步声，并非是他无法分辨谁真谁假，而是他被卷入了狐妖的幻境之中。

他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金光，预防来自凌音的偷袭。

“你还在等什么？”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小青耳边响起。

一个如烟如雾的幻影摸了摸青狐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杀了他，你就自由了……也报答了我的恩情……你忘了吗？是我救了你，是我给了你新生……”

“杀了他……”

“快去……”

语调越来越轻柔，一开始只是钻入耳中，慢慢地，就变成了灵魂深处的回响。

被自己人背叛的滋味，就让你尝尝看吧……

凌音不喜欢亲手杀人，但她是妖怪，妖怪从骨子里就是邪恶嗜血的。

它们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沈北池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盟约，就要以鲜血洗刷这耻辱，但这不必她亲自动手，她要让他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呜呜呜，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哈哈哈!我成仙了!我是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