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剑：断情绝爱（1 / 2）

不过此刻多想也无用，倒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思及此处，李惜花望向玄霄的目光暗了几分，接着下一瞬，他足尖轻点，施展着轻功跟了上去。

夜半时分，林中昼伏夜出的野物也许是被无心路过的人惊扰到了，突然自低矮的灌木丛中窜出，又消失于黑暗里。

然而玄霄只平静地走着，好似真的什么也未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但他虽然面上神色淡淡，心中思绪却千回百转。

他们方才站的地方离崖边不远，所以事实上以玄霄的内力修为，自然早就发觉了金婷的哭声，而之后李惜花对他解释的那番话，他其实也并不是不能从逻辑上理解。

只是……

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又为什么金婷在看见他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眼中那仿佛连生息都湮灭了的悲痛便是爱吗？

抬手按住胸口，胸腔内心脏规律的跳动让玄霄有些茫然。他复又摊开手掌，掌心因为常年持剑留下的茧子都已被薛百味用药水消去，光洁得就像从未握过剑一样。

但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极情剑法乃是当世武学巅峰之一，无数人仰望与追求这等绝世剑法，却鲜有人知晓欲练成此剑者需断情绝爱。

放下手，玄霄垂下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冷意，竟似那苦寒之地终年不化的冰雪。

阴沉的云团低低地压来，伴着一阵狂风吹得枯枝乱叶四处飘飞，也令站在崖边的女子背影显得愈发决绝。

金婷表情黯然地望着远方重山叠影，甚至连玄霄靠近都未能察觉，直到他站在她身后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骤然转身，脸上满是泪痕，如此相似的场景，竟是在一瞬间与玄霄记忆中一张哭得撕心裂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但那不是金婷，而是他妹妹凌月儿。

或许是因为过于震惊，金婷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也因此脚没站稳，整个人朝后倒去。反应过来的玄霄立刻拉住她的手往前一带，惯性令她一个不稳，冲进了他的怀里。

玄霄极不自然地僵了一瞬，却见怀中的人呆呆地抬起头看向自己，而她眼角的泪光便又这样悄然滑落。

鬼使神差地……他曲起食指接住了那滴泪，下一秒几乎被那热度灼伤。

那滴泪似乎突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跌落进他的心里，泛起一串涟漪。他仿佛又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初被带进千重阁的自己……

千重阁是个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地方，里面的每一个杀手无不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冷血兵刃，而他亦然。

其实若说起来，凌月儿并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两人原本只不过是同期的杀手。犹记得那时候她的名字还叫六十七，而他则是四十九。这其实不能算是名字，因为那只是一个数字，一个如果你死了就会有新的人再次用它的数字。

每年千重阁都会四处搜罗孩子，然后将之送往暗部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无数的孩子一批批地死在里面，就连尸体也被无情地拿去喂养了那些用于训练的猛兽。

如果不是后面发生了那些事，他和凌月儿或许也会是这无数孩子中的一个，但偏偏两人的命运就这般阴差阳错地于某一天，突然交轨了。

千重阁的前任阁主极好女色，而且他好的还不是一般的女色。此人不喜欢成熟又妖娆的女子，却偏爱那些年幼又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所以当凌月儿被选中去服侍这位前任阁主时，也才不过十岁。

人总是会趋利避害的，即便是凌月儿不懂这些大人之间的腌脏事，但在被一个大了自己数十岁的人肆意侵犯时，她本能地想要逃跑，最后竟因为在挣扎中划伤了前任阁主的脸，而被囚禁在了层层地宫之中的水牢里。

同一日，玄霄因遭了他人的栽赃陷害，最终也被关押在了地宫的水牢里。

最开始两人皆以为此次定是难逃一死，但这些人不知道其实这里曾经囚禁过一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