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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剑:如梦似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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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天儿是一天冷过一天,不过年味儿也一天重过一天。只是可惜近些年来,大夏局势如大厦将倾,寻常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这种情况在长安倒还算好,但越是往北行去,便愈发的明显。

北方是苍狼国的方向,不同于长安夜夜笙歌的浮华,亦不似江南水乡花灯如昼的温婉,这里的建筑比之南方多了粗犷少了精细,就连人也是如此,行事举止都透着一股爽气。

不过两人最终并没有去得成晋阳,因为那里正在战乱。苍狼的兵力在许多年前就蚕食着大夏的国土,之前两军相争,苍狼有铁骑,大夏善机关奇巧,双方倒也勉强僵持着,只是近一年来,苍狼大军忽然如得神助,一路势如破竹,大夏边界已接连失守,退了好几座城池,如此一来,晋阳就成了两军必争之地。

唐大小姐对打仗这种事兴致缺缺,玄霄也不想被两国纷争波及,于是两人中途变道,绕开晋阳改向西行。他们走得不快,一路走走停停,看各处的风景,品四海的美食,如此一晃半月过去,转眼便到了腊月三十。

唐梦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没有与她那个迂腐古板的父亲一起过除夕,这对于一只从小困在家里的金丝雀来说,是新鲜与兴奋的。而这个特别的除夕怎么过,唐梦柯心里早有计划,她选了一处风景绝好的地方,攒足了点心吃食,拉着玄霄要去看落日。

那是一座被废弃已久,立于破庙后院的荒塔,塔有九层,从檐瓦上造型各异的神兽与木柱上斑驳的色彩中,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模样。

都说高处风景好,唐大小姐似乎深谙此道,特意将目的地定在荒塔的塔顶。然而地方是选好了,但自己的傻徒弟不会武功,要如何爬上去就成了难题。塔内的建筑年久失修,说不定楼梯爬着爬着就断了,她倒无所谓,可万一把她徒弟摔掉下去就不好了。

唐梦柯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劳累一下自己,她让玄霄拎着点心,自己则紧紧拽着玄霄。运足内力,她足尖猛地一点,身形亦随之拔地而起,似燕子一般轻灵地腾挪于塔楼之上。但她毕竟带了一个人,而且还带了大包的东西,于是只得又在塔檐上借了好几次力,才终于翻上了塔顶。

“小玄儿,你真沉。”唐梦柯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玩笑般地说道。

玄霄淡淡扫了她一眼,并不做声。

经过这些日的相处,唐梦柯对这人冷淡的性子早已习以为常,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把带上来的零食瓜果打开,又取出一小坛子酒。

这座塔是依着小荒村的边缘建的,四处人迹罕至,塔顶的视野十分开阔,足以将远处的美景尽收眼底。

从塔顶极目远眺,只见连片的枯草聚成的荒原上方,一轮硕大的红日渐渐西沉,在靠近地平线的一边是朱红,靠近天空的方向却是红中透金,其色娇艳,就连世上最名贵的宝石也无法绽放出如此华光。而夕阳的金辉又染就了这片荒原,不时有风拂过,荒草竟如一片汪洋般腾起千层叠浪,惊得几只鸟雀呼啦啦飞了起来,为此刻如画美景再添几分灵动。

不得不说唐梦柯能找到这么个地方也是稀奇。

欣赏了一会儿美景,她十分满意地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眺望远方的玄霄,心情颇好。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唐梦柯拍开酒坛,一股浓烈得带着几分辛辣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她凑近嗅了嗅,然后举起酒坛灌了一口,唇边绽开浅浅的笑意。

还记得是十多天前的事,那时两人正巧路过一棵梅花树。马背上闲得无聊的唐大小姐忽然发现树顶上有一支梅花开得特别好,一时玩心大起,想要刁难刁难她的小徒弟,便要身侧的人去把花摘下来给她。

她其实本来只是想逗他玩儿而已,谁让这个冰块疙瘩总是一个表情?谁知那人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就去爬树,笑得她直打跌。可笑过之后,真当那人拿着她所指的梅花站在她身前时,那一霎那,她的心跳不可抑止地快了起来。

“你是呆子吗?别人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呀?”唐梦柯用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说话却分毫也不饶人。

玄霄不解地望着唐梦柯,对她所言感到莫明奇妙。

唐梦柯见他好像根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无奈地低低又暗道一句:“怎么总是这样傻傻的?”

但她胸中却仿佛塞下了一大罐蜜糖,一直甜到心尖。

这人傻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比如骗他啃糖葫芦的时候也很可爱,表情木木的,吃完还会皱眉,嫌弃糖太甜了。

再比如问他有什么长处时,他说自己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唐大小姐当然不信,为此她还突发奇想,硬是要逼着玄霄和自己学唱歌,结果就发现自己这个蠢徒弟竟然真的五音不全?!那调子跑得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呆瓜竟然还唱得一本正经,他自己像是听不出来一样,让人既好气又好笑。

类似的事还有许多,而在不知不觉中,她开始留意这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喜好。每当发现新的不同,都会暗暗得意很久。

见唐梦柯单手托着下巴,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开心似的。玄霄皱眉,问道:“在想什么?”

他对女人这种生物从来就没有搞懂过,他妹妹是,眼前这人亦是。

唐梦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猜。”

玄霄将落在唐梦柯身上的视线移开,说道:“不想猜。”

唐梦柯顿时笑了起来,眼珠滴溜一转,逗他道:“好,那我告诉你,我在想你。”

“想我什么?”玄霄更加不解。

“想你……”唐梦柯故意拖长了话音,站起身,走到玄霄身边:“想你有多么呆。”

“呆?”

微微一顿,玄霄已然明白方才唐梦柯在笑什么了。

他对感情这种东西总也把握不好,能够在利益上揣摩他人的心思,却很难从感情上去理解别人的行为。这并不是说他不懂感情的这种概念,只是他很难与别人的感情产生共鸣。再加上自李惜花走后,他的情绪就有些反常,这几日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人,想起他教自己的那些内容,想他的一举一动,然后不自觉地模仿,结果闹了不少笑话。

唐梦柯见自己的小徒弟神情凝重,就像在琢磨自己到底怎么个呆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小玄儿,你喜欢我吗?”唐梦柯问道。

“嗯。”玄霄应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忽然无比郑重道:“那你发誓。”

那一刹,唐梦柯眼底的亮光就像是也被夕阳晕染过了,暖暖的,如流淌着的碎金。

玄霄扫了她一眼,说道:“我发誓。”

“那,我们约定好了,我也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唐梦柯取下发间前几日玄霄送给她的金步摇,在对面之人眼前晃了晃。

“就用这个作鉴证,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不许耍无赖,不许反悔!”

玄霄的表情至始至终都十分平淡,他就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个沉溺在幸福中的少女,随意道了一句:“好。”

天色渐暗,晚霞换做满天忽明忽暗的星斗,高处的风有些大,吹得唐梦柯鬓边的金步摇摇来晃去。她双手抱膝,坐在塔顶和玄霄聊起了她觉得有趣的事情,有的是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但更多的则是关于唐门的事。

她眉飞色舞地讲着她是如何把那些下人们整得鸡飞狗跳,或是女扮男装去打抱不平“英雄”救美,讲她父亲如何严厉,而她的贴身丫头如何呆傻,每次帮她打掩护时说的谎话如何蹩脚。在说起这些时,她时而面露怀念,提到她父亲时,虽然嘴上抱怨,可话里话外又带了一份敬佩,一丝依赖,一种对自己身为唐门门主之女的自豪,有时又因为想起一些事笑得不能自已。

夜空中不时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被风吹得消散在远方,一旁的玄霄则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表见解。

时间不觉过了许久,夜已经深了,冬日的夜里最是冷的,刺骨的风刮在身上能将人冻透,但是唐大小姐的谈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份寒冷而降低。

玄霄听着听着开始出神,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日夜里在白云山上,李惜花借他衣服时的情形,片刻后思绪一转,又忆起李惜花曾在雪夜中等他,为他披衣的模样。

渐渐的,心中波澜微起,莫名的情绪裹挟着失落在他心底弥漫开来。

就在玄霄神游之际,唐梦柯转过头,笑着问道:“小玄儿,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然而玄霄实则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只淡淡地说道:“嗯。”

唐梦柯对他敷衍的态度顿感不满:“你怎么什么都是嗯?”说完,她眨了眨眼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对诶!小玄儿,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你笑过。”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食指点在玄霄的唇边,向上一提,做出一个奇怪的笑脸。

玄霄在她袭来时,浑身下意识地紧绷,好在回神后,立即刻意按下了自己近乎条件反射就要正转的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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