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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页(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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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向来都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但当看到龙族与凶兽饕餮、犼等勾结对付他时, 白泽就相信兽族内部已经彻底分化成两个阵营。

一派不插手六界, 一派欲分六界一杯羹。而这一杯羹中,最好下手的就是人界。对他们来说,凡人如微芥,不如不存在。

这样一来,原本轻松的战役瞬间变得焦灼起来。白泽深处广袤无垠的滔天黑水之上,四周皆是呼风唤雨的巨龙和掀风引浪的凶兽, 在乌泱泱的阴云暴雨之下,海面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与呼啸狂暴的风声。

另一处,北海,风平浪息,潮水倒退。

但这并不意味着此处的战役已经胜利。

浑身湿漉漉的敖泧狼狈不堪地御在剑上,一声接一声地着急地喊着“春梓”的名字。喊声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没有回音, 正如片刻之前,被高达百丈的浪花卷入海底的春梓, 不见音讯。

“春梓!春梓!”

她喊了一声又一声, 可还是没有回应, 连出来跟她谈判的鱼兵虾将都没有。她知道, 这并不是对方害怕,而是对方觉得她不配与龙宫谈条件。风平浪静,或许也只是看在她是龙宫女儿的份上,给她留一条退路。

可事实上,她把人想得太好了。

短暂的平静只是为了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敖泧见到海水呈漩涡搅动, 立即御剑飞高,可哪想周边海浪居然如方正的城墙般,在一瞬间飞升万丈,与“城墙”一道一块冲出水面的,还有一条身缚铁链,拔去一半黑色鳞片的魔蛟。

“娘!”

敖泧望见它的眼睛,顿时吓得连站都站不稳,在“城墙”拉着魔蛟入海的瞬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跟着坠了下去。

花小肆坐在神殿前,忽地心梗了一下,痛得她弯着腰抱着自己的膝盖,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了?

她望着屋檐下落下的雨,打在玉阶上,溅起水花。

“敖泧!”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神殿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在喊她。

魔怔了吧。

小肆耷拉下眉眼,苦笑了一番。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花瓣已经结了痂。

她得记住这个教训,拎清楚友人与爱人的界限,离敖泧远一点。

只是,敖泧,什么时候回来呢?

天上的雨又为什么越下越大了?

天边怎么像破开来了一个窟窿呢?

“始祖!始祖!不好了!西边的天塌了!好像天河弱水下界了!”小肆忙不迭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在神殿里吼,可是哪里还见得到始祖的身影,始祖早已离开了须弥山。

西方天柱倾塌过两次,一次是在天生六界之时,水神与火神对垒,撞到了不周山,女娲娘娘携众神补天;另一次便是眼下,司法天神与月神联手对付魔界千面魔女,西方天柱再次倾塌。

命运的齿轮便这样交替重合。

西雾着急地回头望了眼崩塌的天柱,她本不想在此与操纵伏魔台的司法天神对阵,可是司法天神不放过她!尤其是在看到她的真实面容之后,司法天神怒纵伏魔台,群魔追逐反噬她,非要把她杀死不可。

火麒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事。

她知道司法天神有多恨她。

怀孕的她魔性突发,杀死了司法天神的养父母与兄弟。司法天神不知道她怀孕了,怒而要杀她,她束手就擒之际,被药师佛救了,她在净琉璃生下一个小姑娘,药师佛给她取名“天安”,她看见那个小婴儿,是欣喜的,雀跃的,可同时又

是悲悯的,难过的。

两个人因为相爱在一起,甚至有了孩子,怎么这爱到最后反而眼睁睁地变成了仇恨。

她不顾父亲的劝阻,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入六界去找司法天神,她想解释一下这件事,却被司法天神逼着跳下了诛仙台,她原以为她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却没想到只是损了半生修为,忘却了记忆。

老魔君遇见了魔根深重却奄奄一息的她,带她回到了魔界。

从此,她便成了千面魔女。

“诛仙!住手!天柱塌了!”月神要着急地大喊,欲折回托起下界的天河弱水。

“天柱塌了,有本座与始祖携众神来处理,你快速速去帮司法天神的忙,擒住千面魔女!”

天帝一身银衣金冠,携百小神降临云端,看着好不气派。于他而言,魔界,没了千面魔女,便是可被掌控之辈。

月神皱着眉望着天帝,天帝眼睛一眯,月神又只好返身与司法天神一道,对付起西雾。

她打破了自己永远袖手旁观的诺言,可她没得选择。因为被时空女神抓回来的雪珩在天帝手上,戈依求天帝放过雪珩,天帝说可以,你去求月神入战。

戈依没来求她,但是她知道天帝就是笃定她会来。

因为戈依感激曾经其余五界不容雪珩,天帝却放过雪珩。戈依不反抗天帝,便会代妹认罚。

她不想让戈依受罚。

“子乾,司法天神这是在杀妻啊。”

创世神只能拧着眉叹气,却无力再去插手。

众小神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托起一方天地,只有他和天帝有能力做到。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天帝冷笑了一声:“这是司法天神自己的选择,外人又插什么呢?”

“倒是兄长,你说这天都塌了,西王母为何还不来?”

“她胆子一向小,现在老了,胆子更小,兄长不让她来。反正,这天,女娲能补,兄长和子乾也能做到的。”

天帝咬着牙哼笑了一声。昆仑西王母,除了教出来两个不错的徒弟,的确不过尔尔。

他的脖子上梗着青筋,他站在创世神的脚下,与创世神一同将天河水引上神界。

这件事,他做的实在熟练,哪怕是做的不够熟练,世间也没有第二个比他看得熟练。当年,就是在这里,他像那些众小神一样,站在神的末端,站在最底下,看着女娲娘娘把天河水送上了界。

只是不同的是,那个时候还有食金蚁在水中作乱。

“是啊,兄长,幸亏这次没有食金蚁在作祟。”

天帝说。

创世神枯老的皮肤上皲裂开来一个笑容,他问:“所以,天山的食金蚁是子乾当年留下来的?”

天帝吓得手一抖,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挂起狞笑:“兄长开什么玩笑,食金蚁是魔族的玩意,神界怎么会和魔界纠缠?”

“可依兄长看,子乾不仅和魔界有纠缠,还和龙族有勾结吧。”

创世神额头上滴着汗,顺着雨水淌下来,落到天帝的眼睛里。

天帝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兄长,不要再与子乾开这种玩笑了!子乾是神界之主,断不可能做如此荒唐之事!”

“所以子乾做了这些,是因为憎恨兄长一直以来抢了你六界之尊的风头吗?”

天河水上界,未冲向人间。

创世神不待天帝回答,又折返下界,对着众小神吼道:“凭借自己的灵力,各自炼化一块灵石!子乾与雷神和梦神去撑起断裂的天柱!在天补好之时,天柱必须撑起来

!”

雷神道:“始祖,可没入江海的天柱如何是好?这天柱只剩一半了!”

天柱其高入天,其矮入地,围三千里周圆如削。

天柱塌,地维绝,暴雨之下,山林间却燃烧起熊熊大火,人间洪水滔天,凶猛野兽四处乱窜,百鸟难飞,只看得见凤凰。

“始祖自有办法,且将柱子扶起来!”创世神不想浪费半点时间,甚至未看天帝一眼。

天帝捏着拳头,恨恨地与雷神梦神一道去扶天柱。

众小神炼化出颜色不一的彩色灵石,创世神以天地为炉,借地心之火,将大大小小的彩色灵石投入其中。七月初七还有九日到来,他得在九日的时间内炼化五色石,让这天永远塌不下来。

西边天际骤然飞出五彩斑斓的夺目霞光。

一如凤凰未被淋湿前的七彩尾翼。

“小灵!”胥伯言疲倦地接住从空中坠下来,化成人形的凤凰,百鸟难飞,百兽难行,十天十夜,九十座城,只有凤凰一人未曾停下歇息片刻。

凤凰说不出话,她很累,也很冷。

她小小的一团缩在胥伯言的怀抱里,嘴唇苍白得直打哆嗦。

“师娘是不是病了啊?”

昭瑶浑身脏兮兮地站在一旁,眼泪和着雨水直往下掉。司召、沈虞、祁兰和其他仙人还在搜救第九十一座城池的人,可是凤凰都飞不动了,他们这些灵力颓圮的人,一口气能救多少人,能带多少人离开呢。

“伯言哥哥,是不是又是那些小虫子啊?”

凤凰睁着赤红的眼睛,看着头发乱糟糟,衣服乱糟糟的胥伯言:“再把它们弄出来吧。”

附在人身上的血吸虫,钻进鸟兽的肌肤里,吸食神血而异化,等到发现时,竟然都快与身体融为了一体。

胥伯言不敢,这太难了,无异于剥皮抽筋。

可是附骨之疽又让人痛不欲生。

“快点,哥哥,不然待会儿司召他们就回来了。”凤凰虚弱地掐着胥伯言的手,痛得眼泪直往下掉,却笑着说道,“还有十三座城,我们就赢了。”

胥伯言咬着牙关,温柔地抚着凤凰的额头,皱着眉扯着嘴角回应对方的笑:“那小灵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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